第一千五十四章 雨欲完，血流不盡
“是，是……你，你……怎麼……”
昭廣吉運氣好，渾身上下被插了至少近百塊玻璃碎片，卻都只是皮肉傷，沒有第一時間死去。
但他此刻，卻恨不得自己死了，才能不親眼看到心中的惡鬼，真實的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不過下一秒，這場噩夢，就直接結束。
“可能，真的……還……”
‘活着’兩個字還未出口，一道金光再次從外面射來，直接貫穿昭廣吉的眉心。
“雨要停了嗎？不過，要留的血，還沒有流盡啊。”
窗外，王旭微微擡頭，隨即轉身就沒入更遠處的黑暗之中，身後房間中，四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上轟然冒起四團火焰，將屍體燒成灰燼。
……
天色漸明。
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徹底停住，濃密的雨霧聚集在天空之上，在早晨初升的陽光下，
江海市，張家莊園之中。
一名身穿玄色勁裝的老者，正站在院落中央，緩緩打着一套玄奧異常的拳法。
拳勢雖然緩慢，但一招一式之間，卻帶着四周的空氣以一種特異的頻率震動，似乎有一頭無形的猛獸隱藏在老者體內在呼吸一般。
這時。
一名穿着黑色西裝，看起來颯爽幹練的年輕男子，端着一份擺滿了早餐的木製托盤緩緩走來。
“爺爺，您的早餐準備好了。豆漿三分熱度，口感最好。”年輕男子在一邊的石桌上擺好早餐，對着老者輕聲道。
“呼……”
老者緩緩收拳，口鼻間吐出一道匹練般的白氣，如同蛟龍翻滾往復九次，最終又被老者吸入體內。
“王公子傳授的這一道龍蛇九變拳法，奧妙異常，我張飛雄苦修武道近百年，終入化勁，自號宗師。若不是接觸王公子之後，見到了更加廣闊的天地，此生怕是永遠也沒有得見先天之上的境界啊！”
張飛雄感慨一番，然後長嘆一聲道：
“只是，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王公子此等天縱妖孽，在這武者壯闊的盛世剛剛揭幕的開端，竟是突然葬身在了東海之外。”
“可惜！可憐！可嘆！”
“爺爺，我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如果外面的傳言是真的，王公子真的死而復生，回來了……我們，怎麼向他交代啊？”
聽到老者的話，年輕男子微微一愣，然後突然苦笑一聲，滿臉無奈之色。
這兩人，正是張飛雄和張孟虎這對爺孫。
“外面的消息？孟虎，你要記住，這並不怪我們。王公子這一消失這麼久沒有消息，若他真的還活着，就應該早點回來。哪怕他在外身受重傷，在謠言四起的時刻，也應該暗中傳遞消息，讓我們知曉他還活着。但這些……”
張飛雄搖搖頭，再次嘆息道：“都沒有發生啊，王公子已經死了，他是真的死了。
而且，我們也是身不由己。沒有了他的鎮壓，他生前得罪了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勢力，當這些敵人找上門來時，我們張家能勉強保住自己，已經算是拼盡全力了。”
“爺爺，這些我又何嘗不知？”
張孟虎聞言又是苦笑一聲，低頭道：
“王公子生前行事肆無忌憚，得罪了太多的敵人。他若活着，自然無人敢放肆。但他這一死，他那些敵人，任何
一個，也不是我們張家這種小地方的家族能阻擋的，我都知道。”
“僅僅金陵辰家，人家連正眼都瞧不上我們江海，只派來一名普通的長老，辰武，一人就壓的江海無人敢動，我們張家又能怎麼辦？”
“畢竟，我們也不想死，想活下去，只能低頭！”
張孟虎嘴上看似在抱怨，但眼底卻全都是無奈，也閃過一絲黯淡之色。
王旭還活着的時候，張家的現狀，可比如今好了太多，那是值得他們懷念的時日。
只不過。
這個世道。
終究是勝者爲王，敗者寇啊！
“哎，如果王公子真的還活着的話，也未嘗不是幸事，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聽我等的解釋了。”張飛雄又是長嘆一聲。
他話音剛落，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什麼解釋？說給我聽聽。”
這道聲音傳來，張飛雄和張孟虎這對爺孫，身子陡然間同時一震。
因爲。
這個聲音，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兩人臉上同時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慌亂轉身。
就見在百米外的天際盡頭，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眼眸如星辰璀璨，一步步踏天地而來。
不過呼吸間，青年就踏過了百米空間，腳下的一切阻礙都彷彿不存在一般，直接出現在了兩人身前。
這名青年。
赫然正是一夜踏平魔都，從魔都孤身而歸江海的王旭。
“老朽，張飛雄……拜見王公子！”
張飛雄見到王旭，頓時渾身劇烈顫動，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卻強行忍住，連忙拜倒在地，心中一片驚喜、惶恐、不安。
而張孟虎則帶着一絲狂熱，雙眼精光大盛，彷彿在看自己的偶像王者回歸一般。
“王公子，您，您……終於回來了！”張孟虎滿心激動，聲音帶着一絲輕微的顫抖。
“起來吧。”
王旭目光在兩人身上掠過，神念清晰的洞察出這對爺孫的心態，那並不是反叛者該有的心態，他不由微微一皺眉。
說完這三個字，王旭就不再說話，走到一邊石質桌椅上坐下，自顧自的喫起張飛雄的早餐。
而張飛雄從地上爬起來，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恭敬的站在旁邊，彎腰低頭，滿臉蒼白。
五分鐘後。
“這個現磨豆漿不錯，口感軟滑，溫度適中。”
王旭放下空掉的豆漿碗，平靜的擡頭，掃向身邊一動也不敢動的張飛雄：
“說說吧。”
還是三個字。
張飛雄身子立刻狠狠一震，聲音無比苦澀的道：“王公子，您聽我解釋……”
“我在聽。”
王旭面無表情，神念鎖定張飛雄，如同成千上萬道無形的利劍抵在張飛雄身上。
“在來你江海張家之前，我已經踏平魔都，滅了蘇家，鎮壓李家、花家，又斬昭武集團的昭氏兄弟，我不希望你們是下一個。”
王旭深深的盯着張飛雄，眼底有一絲回憶。
“畢竟，你們張家，和我的關係，遠比他們更近。原本，你們，也是我欲庇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