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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牛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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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剃頭?這不是民間的一種傳說嗎?說的是頭上的頭髮無緣無故的禿了一小塊,而且還不痛不癢。這個在醫學上都是有解釋的,說的是真菌感染,所以引起了掉髮。

    王師傅聽到這話,冷哼一聲,講,放你娘滴狗屁!老子問你,要是鬼剃頭咯,你是看中醫哈是看西醫?

    我想了想,講,看中醫。

    因爲我記得我爸以前就得過鬼剃頭,然後是我爺爺從地裏挖了一塊姜來,洗乾淨之後剝皮在我爸的後腦勺上擦,沒過幾天就好了。我想,要是換做西醫的話,肯定不會開出姜這種東西來做藥。

    王師傅講,那就是咯。所謂滴鬼剃頭,就是陰風吹到咯腦殼,陰氣侵頭,頭髮自然就掉咯。要想頭髮長出來,只要把陰氣去掉就行咯。五行當中,姜屬火,用姜擦頭,可除溼寒,見效最快。這也就是爲麼子可以用薑湯來預防感冒滴原因。

    聽到這裏我恍然大悟,原來這裏面還有這個講究。可是不對啊,既然是鬼剃頭這麼好對付的話,爲什麼我剛剛差點被道場先生給掐死?

    這話剛問出口,我就看到王師傅對我很是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說真的,他這動作和他的年紀實在是不相符,看的我好幾次都想吐。王師傅講,因爲你回頭咯。

    回頭?我記得我剛剛感覺到有風在吹我的後腦勺的時候,我好像是回頭看了一眼。而之後我遇到的所有事情,好像都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可是,我只聽說過晚上走夜路的時候不能回頭,因爲會把肩上的明火給吹滅,容易招鬼,卻從沒聽說過在自己的家裏還不能回頭的。

    王師傅講,要是換做其他人,在自己屋裏當然可以回頭,但是唯獨你不行。

    我急忙抗議,講,爲麼子?難道就因爲我長得帥,所以就不能在自己家裏回頭了?

    話音剛落,我就看到王師傅順手抄起門栓,二話不說,舉着門栓就往我頭上砸,邊砸邊罵,你個狗日滴,到老子面前也敢講帥?幾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看老子今天不打斷你滴狗腿!

    我看王師傅這是真要砸下來,趕緊改口講,我就是再帥,那也沒得王伯帥!

    當時那根胳膊粗的門栓就只在我的頭頂不到一公分的距離,要是王師傅稍稍手抖那麼一下,我很可能就嗝屁了。還好王師傅力氣大,而且收放自如,要不然我也只有嗝屁的下場。看到王師傅收回門栓,我暗鬆一口氣,還好沒選擇逃跑,否則以王師傅的本事,我肯定跑不過他。

    我繼續之前的話題,講,那我爲麼子不能到自己屋裏回頭?

    王師傅指了一下我爸,講,因爲他。

    我沒懂王師傅的意思,這和我爸又有什麼關係?

    王師傅講,這都沒想明白?你回頭之前,是不是站到我這個位置滴?

    我點點頭,講,是的,那又怎麼了?難道還和站在哪裏有關?

    他講,確實和站滴位置有關。屋裏頭啷個大滴地方你不站,你偏偏要站到這個“老牛喫水”滴地方,沒死都算你命大。

    我問,麼子喊過老牛喫水?

    王師傅講,虧你哈是農村長大滴,難道你沒放過牛?沒見過牛喫水滴樣子?

    我生活在農村,而且我大伯家就有一頭黃牛,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放過牛。我記得,牛在水潭邊上喝水的時候,會先低頭,然後往下拉長脖子,讓嘴巴接觸到水面,這樣才能把水吸上來。那個的時候我就覺得用這樣的姿勢去喝水,肯定十分難受。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在不用吸管的情況下,能不能把水喝進嘴裏。

    可我又不是牛,這裏也沒有水讓我喝,怎麼就是“老牛喫水”的位置了?

    王師傅講,小娃娃,你老實給我講,你是啷個考上大學滴?要是老子沒記錯滴話,高考作弊,是要坐牢滴!

    聽完這話,我默默的拿起靠在櫃子上的那根門栓,我知道我不一定打得過王師傅,但是對於他侮辱我智商這件事,我總要表明一個我的立場----高考那可是我正兒八經十年寒窗苦讀才取得的成果,決不允許任何人污衊,包括王師傅!

    可是,我剛拿起門栓就放下了,不僅放下了,還陪着一張笑臉勸王師傅把他手裏的那把斧頭放下,咱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事好好說,動刀動槍的,傳出去多不好?

    王師傅冷哼一聲,放下手裏的斧頭,指着他屁股下面的那個木櫃子講,如果你站到這個櫃子後面,要往窗戶外面看滴話,是不是先要向前彎腰,然後伸長脖子才能把臉貼到窗戶上?向前彎腰,是不是腦殼就會往下低一點?把臉貼到窗戶上面

    ,是不是就相當於牛嘴巴捱到咯水面?那你自己講,這是不是一個“老牛喫水”滴的地方?

    我不知道王師傅把我比作一頭牛是有意還是無意----畢竟在我們老家,一般罵人都會罵蠢得像頭牛----可是對於王師傅的話,我竟然找不到半點反駁的根據。

    向前彎腰,低頭喝水,這確確實實就是牛喝水的動作。可是,老牛喝水,和我不能回頭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師傅十分得意的講,嘿嘿,你個小娃娃,不懂咯吧?難道你爺爺沒給你講過?

    我搖搖頭,講,我爺爺一心只想我考個好大學,不要像他一樣當農民,啷個可能和我講和牛有關的事情?

    王師傅微微的點了點頭,講,你爺爺是對滴,沒讓你接手他滴手藝,是對你們好。不對,扯遠咯。其實這個老牛喫水,只是上半句,完整滴話是,“老牛喫水,回頭見鬼”!這個位置本來就容易看見一些不乾淨滴東西,你倒好,偏偏要站到這個位置上,回頭一看,先是把肩膀上滴明火吹滅咯,又剛好看到你爹老子,講真滴,你沒死真滴是命大。我們要是再晚回來一丁點兒,你滴腦殼都要被剃起走咯。(這裏給大家一句忠告,趴在窗戶上看完窗外之後,一定不要急着回頭,而是慢慢轉過身)

    我懂王師傅的意思,我爸現在生死不明,身體裏又多了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就算是我回頭沒有見到不乾淨的東西,可是見到了我爸,也算是應證了那句“回頭見鬼”的話。這樣一來,就算我原本看不見,在我回頭看見我爸的那一剎,也變得都能看得見了。

    之前道場先生伸手來掐我脖子的那一刻,應該就是要來給我“剃頭”!在我以前的理解中,剃頭僅僅只是剃頭髮,卻沒想到自己的腦袋都差點被人給剃走。要是王師傅他們再回來稍微晚那麼幾秒鐘,我豈不是就要去見馬克思了?一想到這裏,我就忍不住的縮了縮脖子,總感覺那陰森森的氣息還在。

    王師傅接到講,小娃娃,你莫嫌我囉嗦,這纔是一個開始,以後這種事情你肯定哈會經常遇到。

    我聽完這話愣了一下,什麼叫做還會經常遇到?難道不是等我爸醒過來以後,這件事就結束了邁?

    王師傅搖搖頭,沒再講話。我不知道這是他們圈子裏面的禁忌,還是單純的王師傅不想告訴我,很多事情他都只說一半,剩下那些最關鍵性的部分,然後顧左右而言他,聽的我整個人都提心吊膽的。

    既然王師傅不願意說這件事,我只好換個話題,講,那如果下次我再遇到鬼剃頭該啷個辦?

    王師傅講,最好滴辦法只有三個字----莫回頭!你自己剛剛也看到咯,屁大個地方,房門就到這裏,你就是找不到,你自己將,要是真滴遇到咯,又沒得人救你,你除咯死路一條,哈能啷個辦?

    的確,我之前在屋子裏明明沿着牆壁轉了一圈,可是就是沒有摸到門栓,所以我才以爲是鬼打牆。但是,這明明是鬼剃頭,我爲什麼還是沒有摸到房門呢?

    王師傅笑了一聲,講,如果老子沒猜錯,你不僅僅是沒摸到房門,你肯定連你爹老子滴牀鋪都沒摸到,對不對?

    聽到這話,我看向王師傅的眼睛都直了,這尼瑪也太神了吧?這都能猜到?

    王師傅很是享受我這崇拜的眼神,得意洋洋的伸手指了指他頭上。我順着他的手指看上去,這才發現,在屋頂上面的四個角落,竟然都有抓痕,看上去就好像是被貓抓過一樣。

    王師傅講,你回頭之後,在地上摔咯一跤,你認爲是被絆倒滴,其實是被那雙藏青色繡花孩踢到你後腦殼踢倒滴。你倒地之後,頭朝地,腳朝天,上下都被顛倒過來咯,你一直以爲你是沿着地上滴牆面摸索,其實你一直是倒立着站在屋頂,在沿着牆壁摸索。你也不是麼子鬼打牆,你四面牆確確實實都摸過一遍咯,但是就算你把牆壁都摸穿咯,都找不到房門,也摸不到你爹老子滴牀。

    這怎麼可能?這和我以前學到的物理知識完全相違背!

    王師傅冷笑一聲,講,啷個不可能?老子又沒講是你滴身體倒立到屋頂滴!再講咯,你好生想一哈,你看到滴那張臉,是不是倒過來滴?它要是能下地,又何必頭朝下啷個麻煩?所以,根本就不是它下地,而是你倒立上去咯。你自己講,遇到這種情況,你跑得出來不?哼,根本不可能!

    我感覺我的三觀都被重置了,我以爲我一直在地面的牆角摸索房門,卻沒想到,我竟然一直蹲在屋頂的牆角!而我後來聽到的那“咚咚”聲,也不是什麼腳踢牆壁的聲音,而是道場先生的腦袋,砸在天花板上的聲音!

    我還沒從王師傅的話裏回過神來,就聽到我大伯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王大哥,我爹老子墳地那邊出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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