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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萬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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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開始慢慢轉涼,原本酷熱難耐的天氣在微風的帶動下漸漸消失不見,皇宮裏的花兒也都打起了精神,爭先綻放着最美的姿態。

    偶有珠玉般露水的清晨,滋潤、點綴着盛放的嬌豔花朵。露水打溼衣襟,卻難得的讓人在清涼的空氣中,找到一絲的心曠神怡。

    驚蟄、獵豹,經過李弘二十多天的培訓,三個臭皮匠聯合摸索着間諜、特工該有的職業能力。磕磕絆絆、勉勉強強的,總算是是達到了李弘的目標,用他的話講,現在他們就是第一批業餘特工了。

    一些生硬的詞彙讓驚蟄、獵豹覺得晦澀難懂,李弘趴在桌子上指着自己畫出來的棉花,費盡口舌解釋了半天,兩人依然還是似懂非懂,氣的李弘把炭筆一扔,指着兩人大罵榆木腦袋,不懂得開竅!

    習慣了後宮生活的白純,穿着一身紫色窄袖衫裙,把玲瓏有致的身材襯托的恰到好處,該凸的凸,該翹的翹。此刻正倚着門框磕着瓜子,看着眼前氣急敗壞的李弘咯咯直樂。

    李弘不滿的瞪她一眼,嘴裏狠毒的說道:“注意點兒形象吧,這裏是皇宮,不是青樓,看看你那倚着門框嗑瓜子的形象,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老鴇子。”

    白純頓時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原本嫵媚風情、誘惑迷人的形象頃刻消散,一副老母雞帶着小雞仔遭遇到了老鷹的架勢。

    扭腰送臀的走到李弘桌前,手裏的瓜子一放,雙手叉腰道:“我是龜茲國王的十三女,不是什麼老鴇子!還有,您畫的這是棉花還是天上的白雲?就是我都看不懂您這畫兒是棉花!哼。”

    李弘看白純數落自己的畫兒,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畫的確實是有些勉爲其難。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棉花?”

    “龜茲國當然有種植了,這有什麼稀奇的。喲,小女子還以爲這世上的事兒代王您都知曉呢,原來還有您不知曉的啊。”白純不無打擊的說道。

    這段時間以來,她都快要被代王嚇死了,無論是大事小情,這個代王總是能夠說出個一二三來,小小年紀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本書,竟然如此淵博。

    “你說話能不能不那麼尖酸刻薄?我覺得形容你是老鴇子都……。”李弘看着白純雙手叉腰又瞪向自己,打住不說了,走到白純跟前牽着白純的玉手,搖晃幾下說道:“你給他們講講這棉花什麼樣兒。”

    白純也就只是嘴上刻薄,但只要李弘有事兒找她幫忙,她總是第一時間就答應,至於上一句李弘是不是還在罵她,早就忘到腦後了。

    甩開李弘的小手走到書桌前,看了一眼李弘寫的棉花二字跟棉花圖畫,白純嫌棄的說道:“哎喲,這字可真是難看,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李弘懶得跟他鬥嘴,沒辦法,自己的字難看在皇家子女中是出了名的,輕易他是不動筆寫字的。也納悶了,這寫字的功底竟然沒有跟着,他九轉十世的身份一同轉世到這一世,弄的現在因爲年紀小的緣故,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的。

    白純詳細的給驚蟄、獵豹講解完棉花的特性以及形狀後,又小施巧手,給兩個人一人畫了一副棉花的圖案。

    這才扭過頭看着癱在椅子上要死不活的李弘,好奇的問道:“你要這棉花做什麼?雖然說禦寒不錯,但大唐的木棉不也是一樣可以禦寒嗎,你幹嘛還非要捨近求遠?”

    棉花原產自印度和阿拉伯,這些年也是剛剛傳入到西域各國,離被傳入大唐還有不少年的距離。

    而此時的大唐在禦寒之物上,除了動物皮毛之外,就是木棉了。普通百姓自然是用不起好的皮毛,只能是用木棉,但木棉卻無法填充爲被子取暖,只能用於枕頭跟褥子等。其實說白了,就是木棉布。

    關於木棉布,最最有名的莫過於,就是佛教所推崇的信物“木棉袈裟”了。而此時,木棉袈裟就在禪宗五祖弘忍的手裏,用不了多久,這件木棉袈裟就會被傳入六祖慧能手裏,但最終,卻被武媚從慧能手裏接過,供奉在了皇宮裏。

    李弘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難道西域那幫笨蛋還不知道棉花得彈嗎?彈完了之後纔是絕佳的禦寒之物嗎?

    他也不對白純說破,在夏至的幫忙下,在椅子上重新坐好,對着獵豹、驚蟄說道:“明日就出發吧,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一定要謹慎小心,寧可不成,也不能暴露你們的最終計劃!還有,這老鴇子……錯了,白純給你們畫的棉花,有多少買多少,

    切勿嫌多,錢不夠寫信找夏至要就是了。她現在可是一個大富婆了,估計比我母后還有錢!”

    想到這裏李弘就忍不住想樂,父皇竟然率先把錢給了自己,最近掛着他代王名號的馬車隔三差五的就往宮裏跑,一路上除了在承天門要接受檢查完,就是揚武檢查了。

    大大小小的玻璃飾品都被運送進了皇宮的內侍省、掖庭宮。沒幾天的功夫,皇宮裏裏外外的宮燈都換上了玻璃燈罩。酒杯、醒酒杯等等都被李治無一例外的拿出來顯擺。甚至一些重要的場所,李治把燭臺都換成了玻璃的。

    最近這段時間,李治是天天留下朝中大臣或是外國使者在宮內飲宴,每每看着大臣或是外國使者,小心翼翼端着玻璃酒杯喝酒,生怕摔碎了的樣子,李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虛榮心,就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看羣臣或者外國使者土包子的樣子已經成了他的一大嗜好,飲宴完畢後,帶領羣臣還要換宮殿欣賞歌舞,走在皇宮的道路上,欣賞着流光溢彩的宮燈,讓李治心裏真是快活無比。顯擺顯擺再顯擺!沒辦法!就是有錢!

    李弘在獵豹、驚蟄離開後,最近幾日的表現差點兒讓武媚跟李治驚訝的下巴都掉到地上。

    每天早早揹着他的小揹包過來請安,然後老老實實的不用人催,自己就蹦蹦跳跳,哼着不知道什麼調子的曲兒,就去了弘文館受學,主觀能動性無緣無故的提高,讓李治、武媚兩口子目瞪口呆。

    看着李弘像清晨早起的鳥兒般,歡快唱跳着的背影,李治喃喃對武媚說道:“要不找高僧給他做做法?找道士給他驅驅邪?”

    武媚一聽此話差點兒沒昏過去,氣的在李治腰間狠掐了一下,扭頭便回宮了,這麼不着調的父親還真是……讓李弘傳染的吧?武媚想着。

    李弘在弘文館翻遍了羣書,終於在一卷竹簡上找到了一篇蠅頭小字,《本經》有記載,又名《神農本草經》。

    而此書也曾被收錄進《隋書—經籍志》,拿着竹簡,李弘是無奈的搖頭嘆息,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悠久歷史,所有的發明創造,基本上都是跟藥理有關。

    就是這水銀,這麼有毒的東西,竟然也是因爲藥物而被人發明出來,真不知道該是喜還是該悲。

    拿着竹簡找到上官儀,讓人家幫着他把《本經》找出來。

    上官儀一腦袋的問號,這代王要麼不受學,要不就是一猛子扎進國子監的藏書中,不喫不喝的一天一天的過。

    上官儀身爲先生,看着一本正經的李弘,先是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是作勢要摸李弘的額頭,這代王不會是中邪了吧。

    “代王可是哪裏不舒服?想要找《本經》研究藥理爲自己開藥方?”上官儀體貼道。

    李弘不耐煩的打開他的手,氣呼呼道:“我沒病。”

    “那不知代王爲何要找如此生僻的書籍?”

    “我有病行了吧!”李弘被氣的無語。

    “那代王應該找御醫啊,代王,臣還是希望您先去看病,等治好了再來……。”上官儀唐玄奘附身般說道。

    “上官儀,本王命你現在就把《本經》交給我,否則治你個大不敬!”李弘被氣的胡言亂語,大吼道。

    上官儀捋捋鬍鬚,心懷大慰的看着李弘,心道:‘代王終於懂得進學了啊,不容易啊。不枉老夫一片苦心啊。”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李弘是目瞪口呆,看着在上官儀的指揮下,好幾個人在國子監的藏書房出出進進,然後自己面前便多了一堆小山似的竹簡。

    李弘怔怔的看着上官儀,喃喃問道:“先生,您別告訴我這就是《本經》?”

    上官儀拂鬚含笑,不無驕傲道:“不錯,《本經》所有的竹捲走在這裏,保存的完好無損。”

    李弘不由的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怪自己太着急了,忘了古人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句名言了。

    萬卷書並不是指萬本書,而是指一本書!萬卷一詞,不過就是眼前這一堆小山竹卷的最好註解。

    古時紙張問世前,竹簡則是刻錄書籍的唯一手段。而一本書,要是趕上作者神經病點的、才華橫溢點兒的,想要借一本書出名的,經常會出現一屋子竹簡是一本書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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