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瑤雲宮外面的侍衛一看見蘇子詡，迎了上去行禮道：“參見月妃娘娘。”
蘇子詡嗯了一聲，正準備往前走，兩個侍衛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蘇子詡皺眉道：“你們這是？”
站在她左邊的侍衛拱手回道：“回稟月妃娘娘，皇上吩咐過了，誰都不能進去。”
蘇子詡淡笑一聲，不緊不慢道：“本宮就進去一會，還請兩位通融一下。你們放心，本宮不會爲難你們的，若是皇上怪罪下來了，就說是本宮硬闖進去的，無論發生何事全由本宮一力承擔。”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低下頭沉思半響，拱手退到兩旁，齊聲道：“月妃娘娘請。”
月妃娘娘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若是得罪了她，他們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何況月妃娘娘對他們輕言細語的，並沒有爲難他們，他們自不敢阻攔。
蘇子詡成功進了殿門之後，一路暢通無阻，往沈妃的寢屋直奔。
莞兒一直站在店門口張望，遠遠看見她們後，臉色大變，邁着步子急匆匆往屋裏走去。
還沒來得及回話，沈妃睜開眸子，開口問道：“人來了？”
莞兒點頭稱是，退到一旁去。
蘇子詡進到屋裏時，兩個宮女攔住她，說道：“月妃娘娘，您不能上前。”
蘇子詡面無表情道：“都出去吧。”
“月妃娘娘……”
蘇子詡出聲打斷她們，語氣略有不悅，“怎麼，本宮的命令對你們無用嗎？還是你們不把本宮當主子？”
那兩個宮女小聲應了一句是，退到外室去，目不轉睛地盯着裏面瞧。
蘇子詡掀開簾子進到裏面，碰上沈妃笑意盈盈的眸子。
她語氣平靜道：“你來了。”
“嗯。”蘇子詡淡淡應聲。
沈妃的臉色比以前蒼白不少，毫無血色，彷彿輕輕碰一下就會支離破碎。即使被囚禁在宮中，她的妝容依舊沒有亂，還是那副端莊大氣，溫婉可人的模樣。
琉璃從旁邊挪了個凳子過來，蘇子詡氣定神閒地坐了下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平靜地笑了笑，兩個人就像熟人一般，靜默不語。
“出去吧。”沈妃吩咐道。
蘇子詡也吩咐了琉璃一句，莞兒和琉璃對視良久，不情不願地退到外室。
沈妃面不改色地打量着她，良久，開口問道：“華淑儀死了？”
“嗯。”蘇子詡道，“死於你的劍下。”
沈妃低頭笑了幾聲。
隨即，她若無其事道：“皇上呢？跟你說過要如何處罰本宮嗎？賜毒酒還是讓本宮懸樑自盡？”
蘇子詡拿過旁邊的茶杯，擡眼環顧四周，平緩道：“沈妃娘娘宮裏的茶，很久沒換了吧？本宮聞到餿味了。”
沈妃輕蹙眉頭，詫異道：“是嗎？”
隨即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後，沉吟半響，笑道：“還是
和以前一樣，味道一點也沒變，只是涼了而已。”
蘇子詡淡笑不語。
沈妃太鎮定了，這般從容讓人恐慌，而且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戾氣。
蘇子詡腦海裏閃過幾個字：歲月靜好。
“華淑儀是爲救皇上而死，皇上定不會虧待她。”頓了頓，她接着道，“不過，沈妃娘娘是皇上的寵妃，本宮相信皇上會從輕發落的。如何處置，是皇上的事情，本宮不敢揣測聖意。”
“這些，已經與本宮無關了。”沈妃喃喃道。
她已經做好被處死的準備了，聽說華淑儀下葬得甚是體面，不知道皇上會不會也給她一個體面的死法。
皇上，至始至終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她在冷宮的時候，就明白了。
“你快樂嗎？”沈妃似在自言自語道，“成爲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得到他的心，還爲他生了一個皇子。女人一輩子子能得到的最高殊榮你全都握在手裏了。”
不等蘇子詡回答，她繼續笑道：“可是你還有缺憾，皇上的心雖然在你身上，那個位置卻沒有留給你。以後你若想坐上那個位置，需要付出很多東西，即使得到了，那位置也沾上了別人的痕跡，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蘇子詡安靜地聽着沈妃的一席話，臉上沒有一點情緒變化。
“你錯了，本宮並沒有得到皇上的心。你當真以爲帝王有情嗎？三年前，蘇氏一族的幾百條人命埋葬了本宮的感情。若是帝王有心，本宮就不會慘死宮中。至始至終，本宮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一顆任由言帝擺佈的棋子，拿來牽制後宮，維持表面上的穩定。她走了，這個重任落到了沈妃身上。她們，都是可憐人罷了。
她已經不是那個涉世未深，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以前憧憬的愛情不過是鏡花水月，永遠都觸摸不到的一場夢。
被最愛的人弄得傷痕累累，族人皆因她而死，她，早就沒有心了，也不會再去相信，這個世界，有愛情，至少在後宮，這永遠是自欺欺人的說法。
“可是你這顆棋子，比本宮活得光鮮，至少你上得了檯面，而本宮，只是被不小心看了一眼，從未被下到棋盤上。”沈妃苦笑道。
她終究還是贏不了她。就算擁有這張相似的臉又如何，皇上喜歡的，都是蘇妃這個人，即使她換了一張臉，他的感情也沒有變。
蘇子詡站起身來，淡笑道：“你若是沒有什麼要事的話，本宮先回去了。”
“你可以，回答本宮一個問題嗎？在本宮死之前，若能得到答案這輩子本宮都無憾了。”
蘇子詡身子一頓，看着沈妃的目光多了一分探究，卻發現從沈妃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
難道是她會意錯了？
“你放心，皇上不會取了你的性命的。”她只是誤殺了一個戴罪之人，還罪不至死。
“有什麼，你便問吧。”
就算她曾經做過錯事，她對她只有同情，沈妃這輩子終究是出不去了，以後她也不會再來見她。她知道，沈妃想見她，定是爲了從她口中知道一些事情，解開疑惑，而她，願意滿足她最後一個願望。
“三年前你爲何突然失蹤？如今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