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后，你怎麼了？”大皇子坐在牀邊，搖着柳皇后的手擔憂地問道。
柳皇后沒有醒過來。
“大皇子，娘娘身子不舒服，剛喝藥歇下了，您別打攪她。”杏兒小聲說道，伸手放在嘴脣上示意他安靜。
“母后。”大皇子說罷，擡頭看着杏兒，問道，“杏兒姑姑，母后到底怎麼了？”
杏兒牽着他的手走到外頭，輕聲說道，“大皇子放心，皇后娘娘只是身子不舒服，想歇息一會。您跟奶孃出去外面玩一會好不好？”
大皇子邊走邊轉頭戀戀不捨地看着柳皇后，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父皇，父皇。”看到門口的人，大皇子的眼睛瞬間閃閃發亮，驚喜地跑了過去。
言帝先是一愣，而後蹲下身子，問道，“怎麼了？”
“父皇，母后生病了，您快去看看。”三皇子搖着言帝的手，低下頭神色擔憂。
說完，牽着言帝的手往牀邊走了過去。
“父皇，你快過來看。”
大皇子扯着言帝的手，走得很急。
“皇后身子如何了？”言帝開口問道。
“回皇上，娘娘許是受了風寒的緣故，身子有些不舒服。”杏兒福身回稟道。
言帝眼眸轉了轉，看向躺在牀上的柳皇后，眉頭輕皺，“太醫呢？太醫怎麼還不過來？”
“已經來過了，說是娘娘心情鬱結，再加上昨晚感染了風寒，才病下了，現才喝了藥睡過去了，等會就沒事了。”
言帝在柳皇后牀邊坐了下來，看着牀上昏迷不醒的柳皇后，面無波瀾。
他伸出手，給柳皇后把脈，好一會，正準備放下，柳皇后卻突然抓住他的手，睜開眼睛，虛弱地叫道，“皇上。”
面色中隱隱有些驚喜。
“你醒了。”言帝開口問道。
“母后。”三皇子抓住柳皇后的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柳皇后從牀上緩緩坐直身子，臉色蒼白，摸了摸大皇子的頭，說道，“浩兒，母后沒事。”
言帝問道：“舊病復發了嗎？”
“民女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藥絕心從屋外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碗冒熱氣的藥，遞給柳皇后，道，“娘娘，這是您的藥，趁熱喝下吧。”
柳皇后拿出袖子輕輕擋住自己的鼻子，臉皺在一起。
“本宮不喜歡這味道，先拿下去吧。”柳皇后擺擺手。
“給朕吧。”言帝伸出手去。
藥絕心把藥拿給了言帝。
言帝看了看手中的藥，說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喝不了苦藥。但生病了就應該喝藥，要不然好不了。”
說完，言帝親手把藥遞了過去。
柳皇后怔住了，看了那碗藥良久，心裏有些微微雀躍。
她還以爲，皇上幾乎要把她這個人給忘了，沒想到皇上還記得她不喜歡喝苦藥。
柳皇后接過藥，慢吞吞地喝了下去，旁邊的一個小宮女給她遞了蜜餞。
她用手帕擋着嘴，輕輕咳了幾聲。
待緩和下來，開口問道：“皇上怎麼過來了？”
“朕聽說元天鳴回京途中被山上滾落的巨石砸死了，不知此事你可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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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帝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雲淡風輕。
柳皇后嘆息着點點頭：“臣妾已經知道了。”
“再過一個月，就到元旦了，朝事昨日就全部停下了，朕也是剛聽到的消息，剛派人去看望過元愛卿，聽說他和元夫人因爲此事都暈了過去。痛失愛子，實在讓人痛心。朕怕你難受，便過來看看。”
柳皇后又嘆息良久，說道：“臣妾也派人去看父親了，苦了他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說來天鳴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父親讓他出去遊歷幾年，剛準備回來，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話剛說完，柳皇后拿手帕抹了抹眼淚。
“天災人禍誰也無法預料，皇后節哀順變吧，至於元愛卿那邊，朕會勸他放寬心的。如今朝事也停下了，他痛失愛子，朕準備年後讓他多歇息一兩個月。”言帝淡淡說道。
“多謝皇上體諒。”
“你也好好注意身子，恰巧，元旦就快要到了，宮裏的大小事宜又要開始着手準備了。你身子虛弱，一個人掌管這些事情難免會力不從心，朕想着讓沈妃幫你一起準備元旦之事，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柳皇后再次僵住了。
言帝這不是徵求她的意見，只是詢問一聲。
柳皇后淡然一笑，道：“勞煩皇上體諒，依臣妾如今這身子，有沈妃妹妹幫臣妾一起準備元旦之事，臣妾感激都還來不及呢。”
說這些話的時候，柳皇后心裏是苦楚的。
皇上多日未踏進坤寧宮，好不容易過來了，卻是爲了此事。
“既然如此，事情就這麼定下了，朕讓人去告知沈妃一聲，等你身子養好了，你們兩個就一起商量如何把今年的元旦辦好。這幾日你暫且呆在宮裏養傷，其他事情先交給沈妃去做便好。”
柳皇后不知道是如何送走言帝的，在言帝走後，突然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母后。”大皇子大叫一聲。
“娘娘。”藥絕心趕緊走上前，給柳皇后把脈，宮裏的人也亂成一團。
“沈妃。”柳皇后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擡頭輕輕冷笑了一聲。
……
“皇后娘娘病了？”蘇子詡正在練字，聽到柳皇后病重的消息，稍微停頓了一會，而後繼續笑着寫字，“可有找太醫去看過？”
“太醫去看過了，聽說挺嚴重的，連藥絕心都沒有辦法，只好請常太醫過去。奴婢聽說是心情鬱結，加上受了點風寒，才病下的。”琉璃回稟道。
“心情鬱結？難道是爲了元天鳴的事情？柳皇后只是元丞相的養女，卻對元天鳴這麼有感情，實在讓人動容。”蘇子詡話中頗有一絲鄙夷之意。
病了，這病倒是恰到好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如此一來，皇上對元天毅的事情怕是要心軟了吧？
“聽說，皇上還讓沈妃和柳皇后一起準備元旦之事，柳皇后已經答應了。”
“元旦？”蘇子詡把筆放了下來，站了起來。
元旦，如果她沒記錯，好像還有一個月就到了，是該着手準備了。
“依着柳皇后如今這身子，自己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皇上讓沈妃幫忙也是體諒她。”
蘇子詡邊說邊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目光深邃。
蘇家，並不是在秋後被斬首的。幾百號人，剛過了一個快快樂樂的元旦，就斷送了生命。
元家只是在年前失去了一個元天鳴而已，這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