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點頭:“是的,而且奴婢聽說姝妃當時親眼看着宮人把聽雨活活打死。聽說姝妃一向仁慈,沒想到會……”
蘇子搖搖頭道:“姝妃仁慈,是因爲沒有人觸及她的底線。但說到二皇子就相提並論了,二皇子,便是姝妃在宮裏唯一的底線,誰都不能觸碰。”
就像如今的她,曜兒也是她的底線,誰要是敢觸碰,下場就和木氏一樣。
孩子,永遠都是母親的軟肋。
“事情總算是平息了,不過主子,三皇子身上中的索命草之毒如何而來,奴婢還沒查到。”琉璃慚愧地說道。
她依據主子的吩咐,和連嬤嬤把風清苑發生的事情都查了一遍,聽雨推三皇子下水已經查出來了,但索命草的毒依然毫無頭緒。
蘇子詡撫摸着茶杯,半響,開口問道:“琉璃,本宮想問你一個問題,那日你跳入湖中救曜兒,有沒有見到一種渾身烏黑的水草,它的花苞和蓮花有些相似。”
“渾身烏黑的水草?主子說的可是一種長得像人身的水草?”
蘇子詡點頭:“正是,這麼說你在湖中見過?”
琉璃擡頭思慮了一會,應道:“奴婢好像記得在湖中見過,那時候奴婢被湖裏的其他水草纏住身子,失去意識之際看到過。主子問這個做什麼?”
“本宮剛纔所說的便是索命草,曜兒可能就是在湖裏的時候碰到了,才中毒的。”蘇子詡說道。
如今想來,這個可能性更大些,索命草,指的不僅僅是它的毒粉,還有這種植物本身。一般索命草都是被一些專門研究毒藥的人採摘磨成粉末,製成毒粉,用來害人的,不僅方便而且毒性會小很多。
索命草這種毒不是每個煉毒藥的人都能夠採摘的,採摘過程極其危險,一不小心被它身上的毒液沾到就會中毒,幾乎無人能夠在它手下活命,磨成粉末後毒性反倒小了一些。
琉璃和連嬤嬤查了這麼久,還沒查到蛛絲馬跡,皇上那邊也沒有頭緒,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湖裏長着索命草,正巧讓曜兒碰上了。
“主子的意思是說,風清苑那個湖裏長着索命草?可是不可能啊,奴婢聽說索命草一般只長在寒潭裏,怎麼會長在皇宮裏呢?”琉璃疑惑地問道。
蘇子詡搖搖頭,解釋道:“你錯了,索命草是靠靈氣生長的,之所以長在寒潭,是因爲寒潭的水異常冰冷,裏面的靈氣也比較純粹,有利於索命草生長。但靈氣也分很多種,清氣濁氣,都屬於靈氣,索命草皆可吸收,這兩種氣越純越利於它生長。琉璃,你可還記得,風清苑那個湖,湖面上常年沒有任何東西長出來,裏面的水看似清澈,人站在湖邊卻看不到裏面有什麼東西。正因如此,皇上雖然每年都讓人把湖中的淤泥挖出來,卻從不讓人進入湖中,也不在裏面種東西。”
清氣,越純淨越好,濁氣反之,索命草能夠長在皇宮的湖裏,是因爲那個湖裏的濁氣特別旺盛。
言帝曾經告訴她,那個湖不同尋常,有一股邪氣,不過以前從沒人在那裏出事,大家便開始淡忘了那個湖的異常。
“主子這麼一說,奴婢也覺得那個湖的確不同尋常,奴婢以往水性還不錯,但那日剛跳入湖中,就覺得有東西把奴婢吸下去,後來便被水草絆住了,怎麼掙脫都掙脫不了。”
蘇子詡這麼一說,琉璃也覺得那個湖很奇怪,她在湖裏的時候發現自己肉眼所能見到的東西很昏暗,而且還產生了幻覺。
“看來曜兒身上的毒就是從湖中帶出來的。”雖然這只是她的猜測,但八九不離十了。
木氏沒有能力找到索命草,也沒有那個膽子謀殺曜兒,其他人她都查過了,木氏並沒有同謀。不過繞來繞去,曜兒中毒還是和木氏有關,如此說來,木氏理應有此下場。
蘇子詡話剛說完,殿外就響起了太監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蘇子詡立即捂嘴,劇烈地咳了起來。
“主子,您怎麼了?”琉璃剛退到一旁,看見蘇子詡咳嗽,便擔憂地問道,剛上前走了一兩步,看見言帝后又退了下去。
言帝走到她旁邊,坐了下來,扶着她的身子,擔憂地問道:“怎麼了?身子還沒好嗎?”
蘇子詡沒有應答,扶着軟榻劇烈地咳着。
言帝見狀,趕緊給蘇子詡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蘇子詡接過去,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許久,咳嗽聲才平復下來。
“皇上,聽說木氏昨晚自溢了。”蘇子詡剛緩過氣來,便開口說道。
雖然她知道言帝比她還要更早知道這個消息,但她不得不先發制人。她這幾日對木氏的所作所爲言帝肯定都看在眼裏,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如今木氏突然自溢而死,後宮那些妃嬪都會懷疑到她身上,言帝或許和她們一樣。
“朕知道了,她謀殺皇子,證據確鑿,死不足惜。倒是你和曜兒,都受委屈了。”言帝應道。
蘇子詡搖搖頭:“有皇上在,臣妾不委屈。”
說罷,垂下眼眸,隱去了眸中的萬千思緒。
言帝抓住她的手,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蘇子詡輕輕抽回手,收進袖子裏,輕微地顫抖着。她以爲,這些天儘量避着言帝,就可以在他面前表現自然,只是沒想到,她還是做不到。
前世的恩怨,她無法徹底放下。
“皇上,您還記不記得,您很久之前問過臣妾一件事情,臣妾一直沒有回答。”蘇子詡突然擡起頭來,笑着問道。
說罷,又低了頭,臉色微微泛紅,染上了一絲嬌羞的神色,隱去了臉上所有的情緒。
言帝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恍然道:“你已經有答案了?”
“嗯,臣妾這段時間認真思考過了,臣妾這心裏也是有皇上的,只是,臣妾害怕……”說罷,蘇子詡又劇烈地咳了起來,一聲比一聲重,不一會兒,手上便染了血。
“快,傳太醫。”言帝焦急地向外呼喊道,同時伸手爲蘇子詡傳送內力。
蘇子詡靠在言帝懷裏,心裏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她還是不能裝得平靜而自然。
只不過,這一招倒是挺好用的。當年柳皇后不就是用這個法子迷惑了言帝嗎?如今,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誰都沒有發現,蘇子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