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孛兒只斤在崑崙那一戰損傷很大,這一代的崽子幾乎全都戰死在了崑崙裏面”巴圖魯聲音低沉。
“我回來之後的這段時間,幾乎每週都要去那些戰死的兄弟們家中看一看,不看我打心底的過不去啊,這一戰,就是這一戰啊,幾百個崽子就那麼死了,留下一大家子在這,家裏面沒有了頂樑柱,這日子不好過啊”
巴圖魯拎着手中的酒一點沒喝,反而是緩緩將酒全都撒了下去。
“按道理說,我應該自責,畢竟那些崽子當初是我帶過去的,結果就這麼死在裏面了,這都是我的錯”
“可是啊,等我回來之後沒人怪我,就像巴哈那孩子,家裏面就只有自己了,知道他父親死了之後,啥都沒說還一臉倔強的和我說,他也要加入海清分部,要成爲和他父親一樣的人”
巴圖魯乾脆坐在了地上,揮了揮手示意江柳也坐。
“但是我知道,這孩子晚上的時候沒少哭,可等第二天起來,又裝作沒事人一樣我是打心底的心疼這孩子”
“和你說這些呢,其實我就想告訴你,江柳,每個人生來都是與衆不同的,按照我們孛兒只斤的話來說,每個孛兒只斤的男子都應該是天空當中的雄鷹,既然是雄鷹,那就應該鳥瞰整個天空”
江柳一屁股坐在巴圖魯的身邊,絲毫不顧還帶着露水的草地可能會弄髒自己的衣服。
“江柳啊,這人啊,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使命,這麼說你也別不屑,你看看咱們孛兒只斤,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駐守在青海”
巴圖魯遙指遠處的那片草原“在這裏,有32512位孛兒只斤的兄弟於此處天葬,每一位都是戰死的,這就是咱們孛兒只斤的使命”
江柳聞言略有動容,整個孛兒只斤這一代纔多少人,歷代下來又有多少人,可這裏卻足足有三萬多位英烈埋葬於此。
“你知道爲什麼神靈絕不允許出現在這個世界嗎”巴圖魯突然開口問道。
江柳沉吟了片刻,有關於神靈,江柳在學院聽的都快要耳朵磨出繭子了。
“階級,這個世界的固有階級不會允許有超脫於整個階級的神靈出現,這等於碰觸到了我們的既有利益,所以神靈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神靈的出現,必然會導致現有利益以及秩序的破壞,這是我們所無法允許的”
巴圖魯撇嘴,眼中帶起些許不屑“又是學院的這一套,這麼多年學院都沒有換過”
“學院的那套沒錯,但我要告訴你,在我看來,我們之所以奮不顧身的阻止神靈復活,阻止神奴破壞來之不易的和平,這一切爲的其實都是守護值得我們守護的人”
巴圖魯順手搶過江柳手中的酒袋,仰頭任憑酒水順着自己的脖頸滑落。
一大口酒水下肚,巴圖魯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就拿我自己來說,孛兒只斤氏族就是我的家,那羣崽子是我的家人,爲了他們,孛兒只斤的漢子們可以奮不顧身,歷代的孛兒只斤祖輩都是如此”
“什麼狗屁的利益啊,什麼爲了整個人類的生存啊,那都是狗屁就他麼的一句話,我們之所以這麼付出,爲的就是值得我們守護的人”
江柳低頭不語,巴圖魯所想守護的是整個孛兒只斤,因爲那是生他養他的地方,可是自己呢
這一路走來江柳越發的迷茫,他能夠感覺到一張大網已經將自己給籠罩,爲的就是讓自己舉目皆敵。
曾經的好友眼睜睜的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喜歡的女生如今卻只能算作陌路,這一切都讓江柳無比的沮喪。
“好好想想,像咱們這樣的人,一定要給自己找個心靈寄託,否則長時間下去會瘋的”巴圖魯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江柳的肩膀。
“行了,起來吧,咱們得趕緊回去了,要不然可就趕不上早飯了”巴圖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