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個激靈跳到地上,嘻嘻的掩嘴朝我偷笑。
我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它跳到盒子邊緣,仰着頭,煞有其事道:“哼,本狐童子之身,尿屬陽,能斷陰氣聚集,你最好是用個小瓶子把寶寶的尿裝起來,危急時刻能救你一命喔。”
呸,狐狸尿最騷的,它尿了我一手,我還沒找它算賬呢!
我磨牙霍霍:“真有這麼神乎,遇到危險你直接尿出來!”
“本狐尿比黃金珍貴,世間難求!”
呸,還真不要臉上了。
“嗯,我就應該弄個東西把你尿裝起來,然後拿到集市去買。”
“對,保證你能賺大錢。”
“你當我是傻子,被你這小東西忽悠?”
我憤憤的站起來,想找個洗手的地方,結果看了一圈,連一滴水都看不見。
手心黏糊糊的,又腥又騷,還有一股子難聞的狐臭味。
包裏還有一瓶礦泉水,但我不捨得用來洗手,鬼知道還要走多久的路,才能出去。
一天兩天用一瓶礦泉很難熬了,時間長了,我會渴死的。
我用溼紙巾把手心的尿擦乾淨,用了整整三大張,騷臭味才淡了點。
小東西站在盒子邊緣一圈,往裏面撒尿,差不多後喊我:“過來……”
我憋了它一眼:“姐姐!”
“姐姐,快點過來,我尿全部淨透了,你可以拿起來看了。”
我走到盒子一邊,沖鼻的尿騷味,簡直了。
小狐狸跳下黃金盒子,對我說:“這種聚陰的玉髓,埋在鎮東頭,壓制了千年古鎮的福瑞祥和之氣,還把全鎮的陰氣都吸收進來,婉孃的怨氣原本就很大,廟宇建造了,還把如此陰氣的東西放在橫樑上,壓上頭。難怪會怨氣滔天,整個鎮子陪葬!”
我突然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了。
千年古鎮死絕,怨鬼滔天殺害了整個鎮子的人……
這一切,更像是陰謀!
“這水娘娘廟是誰建的,恐怕你之前的推理都沒用了。”
“先看這個玉髓雕刻的人是誰,玉髓爲媒介,放在這裏就是爲了吸收全鎮的鬼氣的,以增強自己的實力。”
我用紙巾墊手,把玉髓人雕從金色盒子拿起來。
反轉到北面,上面刻着三個字:司九櫻。
我孤凝的問小狐狸:“司九櫻是誰?”
這個名字好特別,不太像現代人的名字。
小狐狸跳到我身上:“有點耳熟,寶寶聽過這個名字,可是想不起來了。容我想想。”
我看了眼右肩上的它,大喊:“上廁所沒洗手,別弄我一身尿騷味,進包裏,不行,裏面裝着喫的,你還是進我外套口袋裏。”
它跳進我的口袋裏,露出一個小小狐狸頭。
我掏出個塑料袋,合黃金盒子一併包起來,放進包的最底層。
狐狸小腦袋還在想這個名字:“很耳熟,一定聽主人說過,給寶寶點時間。”
它還在想,我收拾好東西上路了。
一路向東。
我對方向不太敏感,好在小東西方向感不錯。
出了東街,就到鎮東郊。
沅鎮的東郊很空曠,沒有樹木,沒有房屋,沒有鳥獸,遍野的都是枯黃的草垛子。
風一吹過,枯草一高一
低的嘩嘩譁響,無盡的荒涼感升起,讓人心裏直打鼓。
我伸手碰了碰袋子裏的小毛團子。
它小腦袋,似還在糾結司九櫻這個名字。
走着,前面沒了路,只有深深的草叢。
我從路邊撿了一個小木棍子,把草叢扒開,一點一點的往裏面走。
草叢裏,時不時蹦出一塊幹蛇皮,一截骷髏骨頭,一個動物脊骨……
隨着天色越來越黯淡,我把手機掏出來一看,下午四點多。
才四點多,就像我們平常六點一樣。
我不得不加快腳程,往草叢裏鑽。
突然,腳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一隻人手,穿着藍色緊身的運動衣,旁邊還有一個頭盔……
有點像山地自行車的頭盔。
怎麼會有人,我用棍子瞧瞧扒開草叢,卻發現這隻人手,從肩關節處脫臼出來,脫臼處已腐爛,發出刺鼻的腐肉味。
而且,傷口處已經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蛆蟲,在蠕動。
看見這一幕,頭皮發麻,比看見骷髏還滲人。
我嚇得把棍子一丟。
我牟足勁衝出去,一半時,看見幾個血淋淋的骷髏骨頭,身上的皮肉被剝得的乾乾淨淨,就連內臟都被掏空,散落在草垛邊上。
旁邊,散落撕碎成碎布條子的,黃綠相間運動緊身衣。
我數了數,骷髏架子一共三具,散發濃郁作嘔的惡臭味,好在骨頭上沒有長出蛆蟲。
三具骷髏架子,有一具缺了頭,在脖子處有個平整的切口。
還有一具,頭還在,兩隻手臂不見了,手骨消失。
第三具就悲劇了,兩隻手臂沒了,大腿骨也不見了,就像削了四肢的人棍。
這三具人骨,上面還粘着薄薄的紅肉,才削了沒多久。
我記起幾天前,在大巴上看見三個騎山地自行車年輕人,就是他們。
沒想在這裏遇難了,還死了好幾天。
我掏幾張紙錢散落在他們身上,願死者安息。
轉頭,我從草叢走出去。
三架骨頭架子,相比剛纔淡定了些。
我甚至在想,要是出不去的話,我也會像他們這樣,死無全屍,被拋屍荒野。
很悲慘,很可憐的下場。
深呼吸一口氣,我心裏更沉重了。
在草叢了走了半個小時,接近快五點時,天色漸漸黯淡下來。
我站在長滿枯草的一個鄉村小道邊,看見五十米遠的地方,好像有人在燒火,被風吹的,火光忽大忽小。
那火,是東郊唯一明亮的光點,我往那方向踏去。
快走近時,我看見旁邊停了三輛山地自行車,還有登山包,包裏還有帳篷什麼的。
這些東西,要是給我用的話,我腳程可以快一倍了。
我走到那個生火的地方,看見火堆上架着一口大鍋子,鍋子裏冒着泡泡,也不知煮着什麼東西,濃厚的油腥味撲鼻而來。
上面放置了一個大鐵瓢,我用手把大鐵瓢攪拌了兩下,很厚實,攪拌不動。
我用鐵瓢把鍋裏的東西舀起,沉甸甸的,放光明處一看。
鐵瓢上,一個滲白煮沸的人頭骨,兩隻黑洞洞的眼眶正對我。
我嚇得,啪一聲,鐵瓢和頭骨滾回鍋裏,濺出一圈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