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蔣家堯說完，安願便反駁：“我有沒有跟他發生過”
只是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安願便後悔了，這種事情幹嘛要跟他解釋
蔣家堯表情有些驚訝，但隨即又轉成了笑容，很甜膩的那種微笑，讓安願渾身發毛。
“謝謝你把我送到醫院，這個恩情我會記得，還不還得上就另說吧。”安願有些彆扭地說道。
畢竟她不想再跟蔣家有任何的關係。
自己受傷也是因爲蔣家人作惡，蔣家堯也算是爲他們積德。
蔣家堯翹起二郎腿，絲毫不掩飾眼裏對安願的欣賞，這麼快就恢復了元氣，看來離婚這件事情對她真的是一種解脫。
“對了，文素錦她還好嗎”安願當然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受傷，她並不後悔，只是不知道自己離開蔣家之後，蔣老太太打算怎麼對付她。
“她主動提出把孩子打掉，拿了三千萬的補償，走了。”蔣家堯輕描淡寫地說道。
“她把孩子打掉了”安願驚訝，畢竟是一條小生命，說沒就沒了嗎
“原本她就是想要錢，三千萬已經不少了，而且她應該也感覺到奶奶並不想認她肚子裏的孩子。”
安願很震驚，可說實話，這樣的事情她又能決定多少
放在身前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安願默默告訴自己，以前的，決定不了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就做自己好了
“離開蔣家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蔣家堯輕聲問道，語氣裏已經沒有了剛纔的調弄之意，甚至還帶着一點點的憂傷。
安願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疲倦、傷感。
蔣家堯是什麼人啊，典型的瀟灑公子哥，能讓他傷心的，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就在安願打算回答的時候，蔣家堯又繼續說道：“你沒有看最近的新聞吧g市最近有些不太平。”
安願心底一緊，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說顧長風嗎他怎麼了”
她就知道顧長風不來探視自己就是遇到了什麼問題，而且護士總是有意無意地不讓她看新聞，這些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蔣家堯擡頭看着天空，長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說道：“誰知道呢都以爲自己是贏家，其實只要開始爭鬥，沒有一個人會全身而退。”
安願蹙眉，說真的，這樣深沉的模樣真的不適合蔣家堯，很違和，又有幾分搞笑。
不過她是笑不出來，滿腦子想到的就只有顧長風。蔣家堯不想說，她就很難從他口中套話，待會兒還是去翻翻新聞好了。
“安願，不管蔣家之前對你做了什麼，我都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蔣家堯看着她，真誠地說道。
安願嘴脣抖動，片刻之後才說道：“那我只能跟你道歉了，抱歉，我做不到。”
蔣家堯有些錯愕，這個女人原本該是多麼溫柔乖巧的小家碧玉，如今卻說出這樣冷酷的話。
安願眼神裏是一種通透，態度也很堅決：“爲什麼總會有人覺得，一句話對不起就該得到所有原諒他們對我做的事情都是出於個人意志，也就是說並不是無辜的，如果你也經歷過煎熬，我想你也會是這樣的選擇。”
所有人都希望對方能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所有人又都忘了這一點，所以纔會造成一次次的悲劇。
蔣家堯點頭，苦笑：“我理解。”
兩人之間出現了片刻的沉默，之後蔣家堯才低聲說道：“我剛剛知道了一些關於顧長風的祕密，我想你也有興趣知道。”
這回錯愕的就是安願了，雖然之前她就知道顧長風跟蔣家老太太之間並不和諧，可當從蔣家堯口中聽說這樣的消息，她還是覺得很震動。
蔣家堯告訴安願，他聽奶奶說，顧長風其實是他的外孫，也就是她親生女兒的孩子。
顧長風的母親叫蔣夢瑤，是蔣老太太最小的女兒。跟廢柴大哥不同，蔣夢瑤雖然年紀小，但很聰慧、機靈，很得蔣老太太的歡心，而且天生麗質，追求者多到數不勝數。其中就包括顧長風的父親還有傅睿思的父親。
那個時候，顧家主要的勢力也在g市，幾乎是一家獨大，所有人都要俯首帖耳。
當然也就因此招來了很多人的嫉恨，其中就包括一直被顧家壓一頭的蔣家還有傅家。
有人傳說蔣夢瑤心儀的一直都是傅家的公子，可蔣老太太並不同意，威逼利誘甚至是以死相要，讓她嫁給了顧家公子，也就是顧長風的父親。
安願倒是能夠理解，很多家族存在商業聯姻的情況，這並不算什麼稀罕的事情。
“是因爲顧長風的母親在顧家受委屈了嗎”安願問道。
蔣家堯苦笑着搖了搖頭，具體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但是聽說顧家其實對他這個未曾蒙面的小姑姑很好，可蔣夢瑤嫁入顧家的目的並不單純。
她其實就是蔣老太太插入顧家的眼線，說白了就是竊取商業機密。二十年前，顧家因爲一起商業間諜案損失慘重，好在顧長風的父親穩住了大局，不至於一落千丈，可就算這樣也已經很難挽回頹勢，最終顧家另起爐竈，將發展重點放在了美國以及海外其他項目上，這才保住了百年家族的名號。
顧家對於這個間諜始終保持沉默，外界也有諸多傳聞，蔣家堯也是不久前聽蔣老太太說起這件事情才知道。
至於顧家是怎麼對待蔣夢瑤還有她生下的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安願驚訝地一句話都說不出，心情也及其複雜，蔣家堯雖然只是說了一個大概，可她的眼前卻浮現了一幕幕真實的場景。所以顧長風的冷漠不是沒有原因的，或許就是因爲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那樣冰冷的環境裏。
“不管是什麼樣，顧長風還是代表顧家回來了，看來以前的事情不是說忘了就忘了的。”蔣家堯感慨道。
“或許是因爲蔣老太太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安願低着頭，聲音沉悶，有恨意也有怨念。
蔣家堯沉默，雖然安願嫁給大哥並不是爲了竊取情報，可她在蔣家的處境就好像當年的蔣夢瑤，自然會感同身受些。
“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安願擡頭看着蔣家堯，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在蔣家的時間不算短，什麼樣的工作都做過，幾乎算是蔣家全能型的傭人了。可我最受不了的確實她的冷暴力，在這個老眼裏，我就是很低賤”
蔣家堯眉心微皺，也許以前這些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可現在的安願，一個眼神就牽動着他的神經，感覺很奇怪，可卻很真實。
她在說這些遭遇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麼深的怨念，只是一種堅定，她已經不可能再回蔣家了。
“還有，你說你小姑姑是聽她的，所以才嫁到顧家，可蔣家根本沒有一張她的照片，我，甚至是你，你是親侄子，之前可曾聽說過你姑姑的事情”安願一直盯着蔣家堯，盯到他都有些心虛地轉過了頭。
他沒有做錯什麼，可他也是蔣家的一份子，就有一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切身體會。
“你沒有她就好像個不存在的人一樣，呵”安願沉聲說道，她也偏過頭，眼眶有一絲溫熱。一個未曾謀面的人，卻讓她有這麼多的感慨，安願忍不住在心底罵了自己一遍，不是說好以後都要堅強一些嗎怎麼還如此感性。
蔣家堯始終沒有辦法反駁，有些時候他也很恨自己太過於好奇，總是想要刨根究底，可最後卻得到了一個又一個自己並不願意聽到的結果。
“我也沒有權力替奶奶辯解什麼”蔣家堯長嘆了一口氣，輕笑了一聲，笑自己，也笑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想不開的人。
蔣家堯望着安願，她的臉色其實並不算全恢復，卻還在關心別人的事情，掙扎片刻之後，他還是開口問道：“還有我哥哥的事情，你父親”
“如果你是想說他害死我爸爸的事情，我想就不必了。”
蔣家堯沒有想到安願態度突然間有些冷漠，跟他想象中的恨意有很大的差距。
“我承認，剛聽到這樣的消息的時候很難接受，可是後來”安願現在想到父親生病的那段時間，依舊是百抓撓心。
作爲女兒，她更應該體會父親的痛苦，她也一直在鼓勵父親要相信醫生，不斷幫他尋找能夠續命的方法，可她卻忘記了，一直在做化療的父親有多麼的痛苦。
安願還記得，那時候他的體重直降，真的可以說是皮包骨了，臉上沒有一絲絲生氣，可他看到女兒的時候還是會笑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兒，那個時候如果爸爸跟我提出想要安樂死的要求，我一定不會同意的就算他會疼，疼得很難忍，我也希望他能陪着我”安願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所以，有時候，我也很感謝他能幫爸爸解脫”
蔣家堯看着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她是有些痛苦，可那一刻，蔣家堯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難得的通透，這或許就是磨難之後的收穫吧。
“我想說的，就只有這些了。”蔣家堯站起身來，擡腳打算走的時候，又走到了安願身邊，笑着說：“其實，你笑起來的樣子更好看。”
安願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整個人的情緒都很低沉，甚至不知道他離開。
紅楓樹的葉子飄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安願的心也被砸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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