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錦見她神色自若,眸中的厭惡更深,不屑冷哼道:“我有什麼可擔心”餘光掃到剛入場的一個身影,文素錦眼前一亮,忙向那邊揮手。
“嘉辰”
蔣嘉辰一頭墨發修剪整齊,劍眉下一對深目微彎,眼中的鋒芒被完美地掩藏在金絲邊眼鏡下。他嘴角噙着弧度恰到好處的笑,邁開長腿向這邊走來。
文素錦迎上去,挽上他的胳膊,嬌俏道:“嘉辰,你看看這是誰”
蔣嘉辰摟住文素錦,轉頭看向安願二人,不由驚訝地揚了揚眉,“安願”
“不止呢,你看看她旁邊的那位”
蔣嘉辰寵溺地揉揉文素錦的頭,轉頭時脣角帶笑,但在看清顧長風的臉後,眼睛卻頓時震驚地瞪大,原本雲淡風輕的神色被瞬間打破。
文素錦看見他的表情,惡作劇得逞般地得意,捂嘴笑道:“我就知道你會認錯你再仔細看看。”
蔣嘉辰仔細地上下審視顧長風,玩笑的神情淡去,面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見文素錦仍然嘻嘻哈哈,忙冷聲斥道:“住口”
文素錦笑聲頓止,嘴角仍然意猶未盡地上揚。
她雖不明白蔣嘉辰的反應,心裏卻已經下意識開始發顫,不解地看向蔣嘉辰,怯怯道:“嘉嘉辰”
蔣嘉辰不理會她,徑直對顧長風伸出手,笑容滿面道:“顧先生,您好。初次見面,我是蔣氏企業長子,蔣嘉辰”
顧先生
蔣家在g市一家獨大,何需要如此低聲下氣文素錦不解地看向蔣嘉辰。
“不必。”
顧長風冷淡側身,躲過蔣嘉辰的手,對安願柔聲道:“我們入場吧”
安願點頭:“好。”
蔣嘉辰收回停滯在半空中的手,面上卻毫無惱意,十分溫和。
文素錦臉上的驚訝已經掩飾不住,她又看了看顧長風,這才反應過來,能讓蔣嘉辰做到這種地步,除非,他是真正的顧家之子
她想通這一層,額角瞬時滑下一滴冷汗,在安願和顧長風之間看了又看,半晌啞然無語。
那麼安願穿的也必定不是她以爲的雜牌,再回想起剛纔她那一通自說自話,真是羞恥到不堪回首
眼看着顧長風攬着安願,就要進入舞會會場。文素錦不甘地咬脣,腦中閃過一個想法,還未細想,就已經脫口而出道:
“顧先生,請等等”
顧長風不耐轉身,挑眉看向她。
文素錦儘量展露出她最美好的笑容,甜聲道:“顧先生,我能問問,您和安願是什麼關係嗎”
“與你無關。”
顧長風眸中情緒全無,只冷冷丟下四個字。
也許是離的太遠,他看不清自己的臉
文素錦向前幾步,伸手去拉顧長風,卻被他避開,她彷彿並不感到尷尬、或是自己的莫名其妙,臉上的笑十分無懈可擊。
“顧先生,能留一下您的號碼嗎”
顧長風嗤笑一聲,神色近乎憐憫。
“蠢貨。”
“什麼”
文素錦呆愣地望着他,短短兩個字在她腦中百轉千回,被以各種意義解釋,但最終卻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貶義的一個詞語,絕不帶任何誇獎的意思。
她漂亮的眼睛裏頓時涌上淚珠,惱羞成怒道:“顧先生您都能看上安願了,怎麼就能看不上我呢”
文素錦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如果惹了那位顧先生不開心,那真是得不償失,何況這場上還有這麼多記者
但她轉念一想,有蔣嘉辰做靠山,恐怕沒有任何新聞臺膽大包天到敢將今晚的事報道出去。
文素錦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脣角閃過一絲胸有成竹的笑,隨後調整好楚楚憐人的表情,希望能讓顧長風不計較她剛纔的冒犯。
她一點也不在意被公然鄙夷的安願的感受,甚至不認爲安願會有勇氣回嘴,只一心希望自己沒給顧長風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是這次,文素錦註定要被好好地教上一課,什麼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文小姐。”
安願幾乎被她氣笑,小臉上卻反而漾開一抹淡然的笑,倒有幾分顧長風的神采。
“您還真是自視甚高。”
文素錦還沒來及開口,就見安願不緊不慢繼續說道:“您家裏沒有鏡子,需要我送一個給您嗎”
“我家裏當然有鏡子,不需要你送”
文素錦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呆頭愣腦地梗着脖子回道。
“那您爲何不照一照鏡子呢”
“我每天都照好麼”
安願狀似可惜地搖頭,強壓下上揚的脣角。
“啊,我本以爲你對自己的認識嚴重有誤,是家裏沒有鏡子的緣故,原來是您的眼睛,或者腦子的問題。”
這話一出,四周圍着的媒體、乃至文素錦自己的粉絲,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文素錦哪怕再蠢,此時也明瞭安願的嘲諷,她漲紅了臉,目光凌厲地看過去,厲聲道:“都不許笑安願,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以文小姐的智商想必很難理解。”
“你”
文素錦渾身氣得發抖,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竟然被一直不曾放在眼裏的安願耍了
她眼中帶着羞憤的淚花,手高高揚起,眼看着就要刮向安願的臉。
顧長風正面帶笑意地看着安願,見狀面色一冷,向前一步,將她護在身後。
“安小姐這麼說,未免太過咄咄逼人。”
蔣嘉辰終於不再看戲,一把握住文素錦的手,打圓場道。
安願從前被文素錦肆意侮辱時,從沒有回口過。
如今她不再膽怯,胸中常年累積的悶氣終於發泄出來,再沒有比這一刻更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是時候轉變了。
她冷笑道:“文小姐不會說話,我樂於助人,自然要代她父母好好教導。”
言罷,安願俯身危險地睨着文素錦,眼神凌厲得嚇人。
“我叫安願,不叫甘願。我不喜歡別人讓我不開心,所以不會在別人讓我不開心的時候,甘願讓她這麼做。”
安願擡手,拍了拍文素錦的臉,脣角上揚,微笑道:
“你,懂了嗎”
“懂、懂了。”
文素錦已經冷靜下來,正慶幸自己沒有扇出那一記耳光,擡頭正正望進安願眸中,竟像生生墜進深不見底的深淵,或是冰寒至極的湖底,冷徹全身。
她一僵,幾乎下意識地點頭稱是,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安願轉身向顧長風走去,正要入場,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道:
“對了,文小姐。我和你不熟,以後請你,不要再以這種拙劣的姿態和我套近乎。”
說完,她挽着顧長風,一同走進了晚會大廳內。
文素錦呼吸一窒,下意識往蔣嘉辰懷裏縮去,想要尋求些許安慰,卻被他一把推開,險些栽倒在地。
但她望着蔣嘉辰仍然毫無波瀾起伏的臉,卻連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敢吐出口。
蔣嘉辰望着安願的背影,許久不曾移開視線。
這樣的安願,他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自從安願大學畢業那一年,他就再也沒有在安願身上見到過這種傲然的氣勢。
蔣嘉辰曾深深迷戀的安願,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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