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渾身冰涼,我感到一股無比劇烈地恐怖和絕望朝我腦門涌去,這個陰十三…;…;是鬼假扮的!
他這麼做,也是故意讓我進村子。
剛剛如果不是陰十三突然出現扯掉了白布血字,我肯定還會猶豫一陣。
在我印象裏,他就是一個有本事的高人,有他的提醒,那我的警惕也就隨之放鬆了下來。
我腦子裏涌出了無數個念頭,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也是我自己傻比,剛纔我從警車裏逃出來朝村子方向跑的時候,陰十三就叫我不要回村子。可剛剛那個陰十三卻一點阻止我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幫我扯掉了白布血字。
或許,一路回村,一直跟在我後邊的,就是那個傢伙。
他並不是跟着我,而是在驅使着我回村子裏,不然,他應該早就動手的了。
他是鬼,剛纔在山路上的情況,他如果想殺我的話,很容易,只不過他驅使我回村子,手段更柔和也最穩妥。
我下意識地看向大榕樹下的那坨白布,腦海中浮現出白布上的血字,如果剛剛那個陰十三是鬼假扮的,目的就是引我進村子,那白布血字上的內容,應該就是真的了。
我慌忙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臟,依舊在我胸腔裏跳動着,我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昏黃的燈光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長,聽老人說,如果變成了鬼了,是沒有影子的。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又有心跳,又有影子,那就是沒死了!
我皺着眉,腦子裏一下亂了起來,可如果沒死,那個假扮陰十三的傢伙,爲什麼會驅趕着我回村子,而且還說我死了?
那掛在大榕樹上的白布血字,不就成了“惡作劇”了嗎?
我感覺腦殼像是要炸了一樣,疼的要死,偏偏理不清絲毫頭緒,就好像在這個漩渦裏越陷越深。
當時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都已經到村口了,我沒道理再離開。
我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榕樹底下,轉身朝村子裏跑。
四周依舊靜的可怕。
整個村子就好像那天晚上擡陳二爺和老孟出殯一樣,靜的好像一潭死水。
涼風吹在身上,徹骨的涼。
我不敢沿着村道跑,黃隊他們一羣警察就在村裏,要是沿着村道跑,很容易被發現。我在每一戶人家屋子之間形成的縫隙小巷中穿行着,朝着我家跑。
不知道爲什麼,一路上,我總感覺後背上毛毛的,像是有人跟着似的,可我每次回頭,愣是沒看到任何東西。
我強壓着心裏的恐懼,總算回到了家。
院子裏,一片漆黑,靜悄悄的。
我在門口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被黃隊他們那羣警察發現,這才轉身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我掏出手機,按亮了屏幕,藉着光亮往堂屋的方向走,也得虧下午的時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黃隊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拿走我的手機。
院子裏空蕩蕩的,我舉着亮着昏黃光芒的手機走進了堂屋,朝着電燈開關走去,可剛走了兩步,我的手機就發出一聲“叮咚”的聲響,緊跟着,屏幕就黑了。
我頓時都快瘋了,該死,怎麼這個時候沒電了?
好在我對自己家很熟悉,就算是閉着眼,也能摸着電燈開關在哪。
我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雙手摸索着走到了牆邊,然後順着一路摸索過去,電燈開關就在靠着爺爺房門的牆壁上。
堂屋裏太黑了,黑的跟我閉上眼睛沒什麼區別。
我的手摸在牆壁上,冰涼涼的,還有一些水泥抹磚的坑凹。
四周靜悄悄的,黑暗籠罩着我。
漸漸地,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經歷了那麼多事,我生怕這時候再出現什麼岔子。
好在,這一路摸索過來並沒有再遇到任何情況,我摸到了爺爺房間門的門框,然後順着牆壁往上,摸到了開關。
可就在我要打開開關的瞬間,忽然,我感覺手背一涼,渾身汗毛子當場就炸了起來,仔細一感覺,就跟一隻冰涼的手按在我手背上一樣。
這手,是誰的
?
我頭皮一陣發麻,恐懼跟野草一樣席捲全身,我猶豫起來不敢立刻開燈。
萬一我一開燈,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面目猙獰七竅流血的鬼魂,那我該怎麼辦?
一時間,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一樣。
我清晰地感受到那隻冰涼的手就按在我的手背上,絕對不是錯覺,而是真切的按在我手背上,他到底要幹嘛?
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恐懼不斷的在心裏擴大,可一直這麼耗下去,也不是個事,猶豫了一陣,我一咬牙,開燈!
啪嗒一聲,隨着我按下開關,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堂屋。
可我卻蒙圈地看着面前,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剛纔是我的錯覺?我皺了皺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急忙鑽進爺爺的屋子,一進屋,就看到靠牀那面牆壁上留下的血字,陰森森的,我不由得一怔,這字先是出現在了我睡的那口薄皮棺裏,又出現在了我家牆壁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多想,壓下疑惑就趴在牀底下一陣摸索,結果什麼都沒有。
“爺爺明明說過是在牀底下的。”我皺了皺眉,然後又趴在地上開始敲地上的土磚,東西在牀底下這事爺爺肯定不會騙我,如果不是在牀板底下,那應該就是在牀下的地板裏了。
鋪在地上的地板如果是實心的,那敲上去就是悶響,可如果是空心的,那敲上去就是空響了,區別很大。
很快,我就在一個牀角下邊,敲到了一塊空心磚。
我頓時一喜,應該就是這裏了。
我找了一把刀子,對着磚縫插了下去,磚縫很鬆,我根本沒費太大的力氣。然後我用刀順着磚縫颳了一遍,輕輕一撬,磚塊就被撬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大坑,裏邊放着個油布包裹。
我拿出包裹拆開一看,是本書,很舊,頁面都發黃了,還是線訂本的,封面上還有幾個字跡,有些模糊,隱約看着有點像是《量壽總綱》四個字。
我登時一喜,這應該就是爺爺量壽天官的本事來源了,怪不得他讓我不管遇到什麼都要帶走這東西呢。
說實話,以前我確實不信爺爺量壽天官這事,可這幾天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我又親眼看到爺爺處理陳二爺老孟的事情後,這事,我不得不信。
有了這本書,至少我後邊再遇到一些什麼事情,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垂死掙扎了。
啪嗒!
這時,外邊突然一聲輕響,像是人的腳步聲。
我猛地一驚,急忙把磚塊蓋回了之前那個坑裏,剛起身準備出去,突然一道人影就衝進了屋子裏。
“啊!”
我被嚇得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爺爺的牀上,耳邊同時響起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別怕,是我。”
我回過神,定睛一看,頓時就怔住了,是老擡棺匠!
他穿着一身破布麻衣,蓬頭垢面的,腰桿上還彆着一杆煙桿,很狼狽的樣子,甚至眼睛都有些紅。
“你,你怎麼在這?”我驚訝地看着他,激動地心跳陡然加速起來,他可是十六個擡棺匠裏唯一活下來的,找到了他,或許就能知道那天晚上我睡進棺材昏迷之後的事情,同時也可能知道整個村子村民失蹤的事情。
想着,我急忙問:“那天下葬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擡棺匠神情緊張的回頭看了門口一眼,扭頭皺眉低聲對我說:“來不及多說了,快跟我走,我是來救你的。”
我當時就愣住了:“救我?”
緊跟着,我想起剛纔回家時,一路都感覺有人跟着,難不成是真的有人在我後邊?而且,剛纔我開電燈的時候分明感覺有隻手按着我,難不成,剛纔其實那東西確實在我面前?
老擡棺匠見我不動,急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拽着我就往外走:“快走,他們來了,再不走,你就完了。”
我愣愣地跟在老擡棺匠後邊走到了堂屋裏,突然,前邊的老擡棺匠停了下來,沉聲說:“糟了,來不及了。”
我回過神,往旁邊移了一步,看向外邊的院子裏,可這一看,我登時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脫口喊道:“老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