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沒事了,拔出來就不疼了。”
靠在馬的耳邊低聲說着,也不知道那馬兒聽不聽的懂。
將銀針用手帕包裹了起來,轉頭只見那青衫男子正定定的看着她,周圍的人和那受了驚訝的母子都散了去。
“方纔險些傷着姑娘,這裏是一些碎銀,權當是在下的賠罪。”
蘇月茹眉頭微皺,以爲這人會所有不同,至少不會這麼庸俗,看這穿衣打扮,看來也是假裝清高。
“不用,只是舉手之勞,先生以後出門還是多注意些好。”
說着便將手帕包裹着的銀針一同遞到了那人的面前。
男子微微一愣,沒想到蘇月茹會發現馬兒受驚的原因,更沒想到,她會直接將兇器交到他的手裏。
下意識的接過手帕,擡眸只見蘇月茹眉頭微皺,似乎在隱忍着什麼痛楚,莫不是方纔受了傷
“多謝姑娘,只是姑娘是否受傷了若不介意,在下略懂岐黃之術,可爲小姐整治一番。”
“我就說你肯定是受傷了,既然受傷了就不要強忍着。”
那女扮男裝的姑娘也立馬出聲說道,剛纔她分明從蘇月茹的臉上看出了些許痛苦之色。
蘇月茹略一猶豫,只是肩頭的傷口三番兩次崩開,此刻若是不處理了,等會回府再處理,恐怕就不甚方便,只是,這兩人可靠麼
那男子似乎是看出了蘇月茹的猶豫可遲疑。
連忙拱手作揖。
“在下衛長青,姑娘大可放心,姑娘的傷因在下而起,在下理應爲姑娘整治。”
蘇月茹有些好笑,不禁開口說道。
“不若,你將那些碎銀給我,我自個去看大夫。”
那男子面上一凝,忽而的便扯脣一笑。
“是在下失禮了。”
這樣的女子,又豈是貪圖金銀之人。
“我叫金瑤,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金瑤對蘇月茹很有好感,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竟然敢捨身馬下救人,她的脾性,跟洛陽城中的大家閨秀不合,那些大家小姐嫌她魯莽,而她又覺得那些小姐們太過矯情,這一來二去,能有什麼交心的朋友纔怪。
“蘇月茹。”
“原來你就是蘇月茹,我早就聽說過你,尤其是我那大哥,說你在賭坊”
蘇月茹一聽賭坊,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現在葉二爺被莫北辰的人帶走了,難保睿王手下的人不會狗急跳牆,再抓她一次。
金瑤連忙捂着嘴巴,靈動的眼睛轉了轉,乾咳了一聲,便將雙手負於身後。
“原來是蘇府大小姐和金小姐,是在下失禮了,沒想到今日在下能有幸遇到洛陽城的兩位奇女子,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奇女子,這上榜的理由,恐怕都不是什麼好聽的。
金瑤摸了摸鼻頭,顯然也明白這點。
蘇月茹那退婚一事,鬧的滿城皆知,又加上一副醜顏,恐怕連皇帝老子都該曉得她這號人物了,而金瑤呢,出生將門,一點也沒大家閨秀的風範也就罷了,成日在軍營裏舞刀弄槍,跟一幫光着膀子的大老爺們摔跤比武,是金老將軍一手栽培出來的接班人。
“在下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在下久聞二位姑娘的芳名這”
眼見自己越說,兩人的臉色越黑,衛長青長長的嘆了口氣,一旁的小廝看着自家一向能說會道的主子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不禁有些想笑,但卻又不敢笑,噗嗤了兩聲,便轉過了腦袋,只是那不斷抖動的肩膀,已然出賣了他偷笑的事實。
“六福,你在偷笑”
“奴才沒有。”
衛長青淺笑,忽而一陣猛烈的咳嗽,然後便是一疊聲止不住的咳。
六福一驚,連忙伸手去輕拍衛長青的後背,替他順氣。
“公子,出來有一會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衛長青擺了擺手,好半會才止住了咳。
“無妨。”
明明是一個清秀公子,卻被病痛纏身,蘇月茹一時心有不忍,略微彎了彎膝,行了一禮。
“這兩日降溫,先生且注意保暖,日後出門小心些纔好,日頭不早了,那月茹就不妨礙先生回府了。”
“可是你的傷”
“一些擦傷,沒什麼大礙,回去讓丫鬟們處理一下便是。”
“咳咳咳咳咳咳”
衛長青還想再說些什麼,一張口便是止不住的咳,六福趕忙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三立碧色藥丸,藥丸略微帶着清香,不像一般苦藥。
衛長青接過便塞入口中吞嚥而下。
雖長期吃藥,但身上卻沒有任何藥味反而略帶着三分清香。
“衛先生保重,我送蘇小姐回府。”
她想要看看,兄長口中的女流氓是個什麼樣的,與她在這個洛陽城同佔“奇女子”名頭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衛長青緩了緩,纔對着兩人作了個揖,見着蘇月茹和金瑤走遠了,才由着小廝扶着上了馬車。
馬車裏另坐了一人,白麪玉冠,挺直着背脊端坐在正中間的位置。
一身華貴的衣袍顯示出那人的身份尊貴。
車廂內的溫度顯然要比車外的要高上一些,桌子上除了擺着兩杯清茶,一疊點心,一爐薰香,還有一小盆雙手合掌般大小的火爐。
衛長青輕咳了兩聲,便坐在了那人的邊上。
“你怎麼看”
“能被齊王看上的,定然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以前一直沉默寡聞,除了醜顏之名,並無其他,只是方纔,我聽到金家小姐提到賭坊二字”
“先生是覺得,那日吉祥賭坊中贏了葉二爺的,就是那個蘇府千金”
衛長青淺笑,手帕捂着嘴角,又是一陣輕咳,卻沒有更多言語。
金瑤跟在蘇月茹的身後一同往蘇府而去,蘇月茹被人這麼跟着,頗不自在,轉頭看着跟着自己身後的人。
“金小姐,蘇府離此不遠,你不必送我。”
金瑤卻不理,只是定定的看着蘇月茹,低聲說道。
“你受傷了”
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一些小傷,沒什麼大礙。”
“是嗎這麼濃的血腥味你都聞不到麼”
蘇月茹一驚,下意識的掀開自己的披風,只是肩頭滲了血,總歸不可能濃重到讓人聞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