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孫蘇合突然接到了好久不見的遊英雄的電話。
這位遊警官在電話裏非常熱情地希望邀請孫蘇合和艾麗絲一起喫一頓晚飯。艾麗絲縮在書房裏懶得出門,直接一口回絕。孫蘇合想了想,這位遊警官無形之中也算幫了自己不少忙,要是沒有他,自己說不定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還是要給人家一個面子的。
於是孫蘇合便與他約了五點多鐘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廳見面。
孫蘇合到餐廳時,遊英雄早早就已經等在那裏。他熱情地招呼孫蘇合坐下,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孫蘇合笑着開門見山地問道:“遊警官怎麼突然想起請我喫飯?難道是有事找我?我可是良民,大大滴良民啊。”
遊英雄哈哈大笑:“不敢不敢,您能賞光,那是我的榮幸。”
孫蘇合心裏偷笑,這一位是真的把我當作高人了,看來我在他家的那一番表演裝得還蠻像的,慚愧慚愧。
不過這樣您來您去的,弄得孫蘇合很不自在。
“別您不您的了,聽起來怪怪的,你比我年長,就直接叫我名字吧。還有,究竟是什麼事,你就直說吧,咱們明明白白喫飯。”
遊英雄嘿嘿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蘇合,說起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確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煩你。我有一個好朋友的兒子生病了。”
孫蘇合連忙叫停:“等等等等,生病了該去找醫生啊。你是不是有些誤會,我可不會治病。”
遊英雄一臉嚴肅地說道:“能找的醫生都找遍了,連什麼病都查不出來。我稍微調查了一下,我懷疑和方外之人有關。”
遊英雄這麼一說,孫蘇合倒是起了幾分興趣,可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那點剛剛入門的三腳貓功夫,哪裏能治病救人啊,萬一耽誤了人家性命,那就罪過大了。孫蘇合問道:“爲什麼不找二十二局的人幫忙呢?你其實認識他們吧。”
遊英雄面露難色,“我其實就認識一位黃隊長,但他人不在這裏。再說了,二十二局那邊這段時間肯定天天忙得焦頭爛額,哪裏會管我的事。而且,而且我也不太相信這邊分局的人,蘇合你也知道的。”
“但是我是真的不會治病救人啊。”孫蘇合還是堅決推辭。
“蘇合,我也不敢奢望什麼,請你幫忙看一眼吧,只是看一眼也好。他們家實在也是走投無路了。”
“可是我真的不會啊。”
孫蘇合越是推辭,遊英雄越是擺低姿態,苦苦請求。弄得孫蘇合無可奈何,怎麼說也沒用。這樣來去了幾個回合之後,孫蘇合也算摸清了遊英雄的想法,這位遊警官估計是認定了我就是高人,還以爲我是故意拿捏,不肯輕易出手,我越是說不懂,他大概就越覺得有戲,他奶奶的,我是真的不懂啊,高手還真是不好當。
孫蘇合沒得辦法,最後只能鬆口,“老遊啊,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實在是拒絕不了。我就去看一眼那個孩子吧。不過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那麼多,我話說在前頭,你可千萬別抱太大的希望。我實
在也不是謙虛,我是真的沒這個本事治病救人。”
遊英雄連連道謝,弄得孫蘇合又好笑又尷尬。
“蘇合,我那位好朋友現在也在這裏,他想過來親自向你道謝。”
“好啊,老遊,你是喫定了我是吧?”
“不敢不敢,我和這位老哥是過命的交情,這不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嘛。”
遊英雄說着很快從隔壁桌拉了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過來。這個中年人頭髮花白,面色愁苦,顯然鬱結甚深。他看着孫蘇合,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懷疑的神色,眼前這人根本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大學生模樣,要不是和遊英雄交情甚深,他差點就要拂袖而去。但是一想到自家兒子,就算是一根搖搖欲斷的救命稻草,他也要甘之如飴地緊緊抓住。
這個中年人恭恭敬敬地對着孫蘇合鞠了一躬,“蘇合先生,謝謝您肯幫忙。”
孫蘇合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這個中年人的心態變化,對方懷疑自己,看輕自己,那是正常的,誰會相信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會是傳說中的高人呢?但即使如此,他依然這麼恭恭敬敬地道謝,實在是舐犢情深,令人動容。
一想到自己根本只能虛應故事,完全幫不了他,孫蘇合心裏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孫蘇合暗暗決定,先去看看吧,如果真如遊英雄所說與方外之人有關,那麼或許艾麗絲能夠幫上他們的忙。
孫蘇合知道這頓飯喫起來一定食不甘味,於是三人略微交談了幾句之後,孫蘇合乾脆問道:“你們餓嗎?如果不餓的話,先不忙喫飯。我想先去看看那個孩子。”
遊英雄和那個名叫方衛東的中年人自然沒有任何異議,於是三人出了餐廳,驅車直奔醫院而去。
孫蘇合很快在醫院的病房裏見到了那個孩子,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作方記徳,是個剛上高一的男生。就在兩週之前,他突然在一次數學考試的考場上毫無徵兆地暈倒,送往醫院之後,醫生查不出任何病因,只能做一些保守的治療,但他始終昏迷不醒,而且生命體徵一天一天地越來越弱。
孫蘇合看到方記德的時候,他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病牀上,看起來就像是普普通通地睡着了一樣,似乎還睡得十分安穩平靜。
但是孫蘇合第一眼就覺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孫蘇合在意念的修煉上已經有些基礎,所以可以看出一些俗人看不出來的東西。
眼前這個男生雖然就這麼好好地躺在那裏,但孫蘇合卻感覺他正在從這個世界上慢慢地消失。不但是生命漸漸消逝,還有其他的一切也是如此。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的話,那麼他的終點將會是—空!
孫蘇合突然心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情,當初在遊英雄家裏的時候,趙淮南描述他對那具墜樓案屍體的感覺的時候用的詞正是“空”。
現在孫蘇合當然知道,那具屍體是因爲一身道行都被怨氣引子吞噬,所以纔會出現那種情況。難道眼前這個男生也是如此?可是他的病情是在兩週前出現,那時道行狩獵早已結束,怨氣也已經被老爺子斬滅了。兩者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