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豔秋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說道:“十五分鐘,做完立馬收卷,現在開始。”
她話音剛落,整個班級已經只剩下一片寫字的沙沙聲,每個人都開始爭分奪秒地解題。張豔秋坐在講臺上翻開教案,爲一會兒正式上課做着準備。
小熊拿起隨堂測驗的卷子來回看了一遍,心裏納悶,這是要做什麼依據這張紙上的咒文來佈置法陣嗎可是我完全沒有見過這個類型的咒文呢,一點都搞不懂。
她扭頭看向旁邊的同學,但是他們一注意到小熊看過來就像被賊盯上了一樣,拼命地用手臂把試卷蓋得嚴嚴實實,生怕小熊看到一點。
哦,是佈陣過程不可以被旁人看見的那種類型嗎這倒是蠻稀有的。小熊努了努嘴巴,有些驚訝。佈陣過程被旁人看見就不靈了,受這種約束限制的陣法因爲實用價值很低,所以非常稀少,就是有也只是開發來作爲練習和炫技之用。小熊回憶了一下,以前在神農洞天的實驗室裏倒是有學過幾種這類型的特殊佈陣之法。反正也看不太懂,隨便佈一個吧。
張豔秋偶爾擡頭往臺下掃上幾眼,只見一片伏低的腦袋中,程子瞳格外顯眼地不斷扭頭往後看。
“程子瞳,你交頭接耳在看些什麼,嫌自己分數考得太高是嗎我告訴你,你上次月考成績下降了十幾名,我還沒找你家長談話呢你自己心裏有點數。”
周圍一片低低的竊笑,程子瞳雙頰赤紅,又急又氣。她這個位置要想看到小熊實在有點難,她趁張豔秋低頭繼續備課的時候又試了幾次,終於在一疊又一疊高高的書堆的夾縫中看到小熊伏在桌上似乎很認真地在答題。程子瞳總算微微鬆了口氣。這題也不算太難,我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她自嘲地一笑,開始認真答自己的卷子。
十五分鐘一晃而過,收卷的時候,張豔秋忽然聽到底下一聲驚呼,“老師,孫小熊交白卷。”
張豔秋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仔細一看,發現坐在小熊旁邊的幾個人已經笑鬧起來,她快步走了過去,立刻有人將小熊的卷子遞了過來。
“連名字都不寫,哼,我教書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你這樣的天才。”張豔秋不冷不熱地說道,她把試卷一下擲在小熊的桌子上,“你知不知道,因爲你,全班同學跟着浪費了多少時間,現在要上課,我沒時間跟你囉嗦,自己做完,中午交給我。”
小熊吐了吐舌頭,她雖然不太懂老師和同學們爲什麼要這樣說話,但從他們的神態和語氣來看,難道自己佈陣布錯了嗎
學校外面的車上,孫蘇合一拍額頭,“哎喲,狸華老爺,我就說太急了,小熊什麼都不懂就把她丟到這個環境裏,這不是平白受氣嗎”剛纔幾個攝像頭都被書擋住了拍不到小熊的卷子,孫蘇合看她做得挺認真的樣子還覺得奇怪。
狸華老爺優雅地甩着尾巴說道:“這世界上的事情哪能事事都做足準備小蘇合你應該最有感觸纔對。讓小熊經歷一下也好嘛。”
若是往常,狸華老爺肯定見不得小熊受一點氣,可是他最近越來越覺得當日大老爺所說的預言絕非無稽之談,爲了小熊的未來着想,喫點苦,受點氣,多磨礪磨礪是很有必要的。
第一堂課被張豔秋硬生生拖堂拖到了第二節課開始,一直到了第二節課結束,程子瞳才終於有機會和小熊說話。
“把卷子給我
看看,哪裏不懂我來教你,總之先寫完交上去再說。”程子瞳在小熊身邊坐下,急急忙忙地說道。
“小橙子你真好。”小熊一把抱住程子瞳,“我都不知道要做撒子,隨便搞了一哈,結果看老師的樣子,好像不太行,哈哈。”
程子瞳有些臉紅,趕緊貼到小熊耳邊輕聲說道:“在學校不要叫我小橙子,不然他們要拿這個編外號笑話我的,叫我程子瞳就好了。”
兩人正說話間,幾個男生一邊說笑着一邊走到小熊座位旁邊,其中明顯爲首的那一個對小熊豎起大拇指,大笑着說道:“小鬼,你他媽的是真的牛逼,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交白卷連名字都不寫。啊哈哈哈”
他誇張地笑得前俯後仰,拍着小熊的桌子說道:“哎呀我服了。給我看看吧,我也來向白卷天才學習學習。”
程子瞳霍然站了起來,柳眉倒豎,冷聲道:“丁濤,你別沒事找事,小心我告訴老師去。”
“你告啊,你告啊。”丁濤雙手一攤,滿不在乎。他學着張豔秋的動作和語氣,拍着雙手,裝腔作勢地說道:“哎,一個巴掌拍不響,說別人不好之前先給我反省一下你自己啊。”
跟在他身邊的幾個男生頓時轟然大笑,個個學着樣子拍起手來。
程子瞳心頭一股火氣猛地竄了起來,她最討厭最噁心的就是張豔秋那一句“一個巴掌拍不響”,看起來持中公允,各打五十大板,實際上卻讓欺負人的有恃無恐,被欺負的受傷更深。
以前的話,她根本不會去理這些傢伙,但是昨晚她已經下定決心,再不當那個獨善其身的人,當下也不言語,直接一巴掌就甩了出去。對於此人一貫的厭惡,對於自己過去袖手旁觀的羞愧,再加上現在胸中的怒火,所有的一切合在一起隨着這一巴掌重重地甩向那張正笑得肆無忌憚的臉。
到底隔了一張桌子,丁濤又反應得很快,這一巴掌被他伸手一格擋了下來。但他的手背還是隨着一聲脆響被打得通紅。
丁濤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程子瞳,他愣了一會兒很快嬉皮笑臉地說道:“程子瞳,你今天是怎麼了我們班的冰山美人今天怎麼這麼熱情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啊,是不是,小橙子啊,小橙子”
這個年紀的男生最愛起鬨的就是戀愛的是非,這番話一說,整個班級都鬨鬧起來。丁濤得意洋洋地不斷晃着手腕,故意用手錶反射陽光去照人。他指着錶盤說道:“看到這個骷髏頭標誌了嗎你家房子也沒這個手錶貴。如果你向我表白,我就送給你。”
程子瞳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抓起一本磚頭厚的教輔就要砸過去。就在這個時候,小熊抓住程子瞳的手,大惑不解地問道:“程子瞳,這些娃兒是在做啥子喲我啷個看不懂。”
“大概是在炫富吧,傻子一樣。”程子瞳學着做了個不斷晃動手腕的蠢樣,冷笑着說道:“還有就是抱團欺負人咯,這種人還會做什麼”
“欺負人”小熊仔細想了半響,“原來他們是在欺負人啊。哈哈,抱歉抱歉,我完全沒理解,還以爲他們是在扮小丑逗我笑呢。我之前玩過的一個遊戲裏就有這種小丑,比他們好笑多了。”
程子瞳愣了一會兒,頓時笑出聲來,她心想要不是我跟小熊玩得很熟,肯定要以爲這是在刻意嘲諷,這孩子意外的是個天然呆的毒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