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真實而可怕的夢魘,是蘇喬做過的所有噩夢中最漫長、最黑暗、最摧毀人心的。
她在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漆黑夜色中掙扎了無數次,卻怎麼也擺脫不了男人的血腥窒梏!
他就像是紅了眼的野獸,張開強大的黑色羽翼,牢牢地將她禁錮住,不擇手段地逼迫她屈辱承歡!
甚至是殘忍地折斷了她的翅膀,將她的心狠狠地、深深地撕裂、刺穿,並強行在她的身上刻上他蓄意羞辱的印記!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哭了多少次,又哭了多久,可不管她怎麼求他,都沒用!
他鐵了心要毀她,缺了堤的淚水阻止不了他,嘶啞破碎的聲音也阻止不了他!
“你以爲我還有退路嗎?你說,你寧可不要報仇、不要補償,也要離開我;”
“但我也說過,我寧可你恨我,寧可滿身罪孽——甚至,寧可死在你手上,也要留下你!一輩子,永遠都只能留在我沈翊驍的身邊!”
“蘇喬,你聽好了:想要離婚,或者是想要離開我,只有一種可能——除非我死了!”
“……”
他就是一個化身撒旦的惡魔,眼睜睜地清醒的殘忍着,一寸一寸地碾壓過她雪白的肌膚,碾碎她那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連一點兒退路都不肯給她!
連她心底殘餘着的那麼一絲卑微的留戀與希冀,也生生地扼殺掉、摧毀掉!
蕩然無存!
哭到最後,她已經麻木了,只木然地閉上雙眼,不敢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也不敢去看頭頂上他那一張偏執成魔的狠戾臉孔。
沈翊驍走的時候,似乎是想要跟她說話,蘇喬卻在牀上冷冷地翻了個身,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絕決的背影。
他終於還是晦澀地嚥下了嘴邊的話,毅然轉身,甩門離去。
直到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蘇喬才緩緩睜開眼睛,肝腸寸斷般地壓抑低泣起來——
他果然還是把她丟在這裏了!
一種清晰的被軟禁、被隔離的孤獨絕望感,以及如今陌路殊途的沈翊驍,讓她覺得心痛不已。
她在哭,像是失去了所有一樣的瀕臨絕望地,淚流不止。
……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雙眼哭得又紅又腫,也哭夠了,遂拖着痠痛不已的身體下了牀——
被弄髒的牀單需要替換掉,事後的黏膩感沾在皮膚上也讓她感覺很不舒服,所以,便走進洗浴間,打算清洗一下身體。
打開花灑,將水流調到了最大,她又擡起白皙的小臉,讓那激流如柱的熱水迎面狠狠地淋下來!
狠狠地衝洗着自己遍佈斑駁瘀紫的身軀,也狠狠地衝刷掉男人留在她心底的所有記憶!
最好,可以將他施加予她身上的所有可怕的、屈辱的、不堪的……種種她再也不想記起的畫面,都連帶統統地衝洗掉!
可,她到底還是沒有洗掉。
姣白的肌膚被熱水燙得一片通紅,她幾乎把自己的身體搓破了一層皮,也沒有洗刷掉沈翊驍留給她身上的那些屈辱的
印記!
“蘇喬,你聽好了:想要離婚,或者是想要離開我,只有一種可能——除非我死了!”
她緊緊地閉上雙眼,還能清晰地回憶起男人森冷殘酷的面孔,竟在朦朧氤氳的水霧裏越發地擴張而扭曲。
蘇喬的心一陣陣地抽痛着,被燙得遍體通紅的身子慢慢地蹲了下來,雙手無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藉着“嘩啦啦”的水流聲作掩護,放聲大哭……
直至聽到外間又傳來一記“砰”的關門聲,她才擦掉眼淚站起來,伸手關掉頭頂上的花灑。
取過架子上的乾毛巾,擦乾自己淋溼的身體,又簡單地套上一件雪白的浴袍,走出洗浴間——
門口卻站了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女人,像是已經在外面恭候有好一會兒了。
見她走出來,便堆起客套而親切的微笑,“少夫人是嗎?我姓周,您可以叫我周姨,是少首長吩咐我過來照顧少夫人的。”
說話間,又殷勤地雙手奉上兩套嶄新的女裝,“這是我按照少首長的吩咐,臨時替少夫人準備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蘇喬淡淡地掃了一眼她手上的女裝:新上市的品牌秋裝新款,做工和質地均屬上乘,倒是符合她這個年紀的穿衣品味。
尺碼也是按着她的標準買的,看起來,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蘇喬想起許子建之前在車上打電話叫人過來打掃公寓,又想起洗浴間裏整理得井井有條的樣子,便猜到這也一定是出於周姨之手。
心下卻不怎麼能歡喜得起來:能夠短時間被許子建一個電話就喚來,而且深得許子建和沈翊驍的信任,想必這個周姨也不是等閒之輩。
即便不是出自於部隊,也少不了沾親帶故的關係,並具有一定的身手。
否則,沈翊驍又怎麼放心讓周姨一個人來監視她、軟禁她?
說不清是想試探周姨,還是內心仍有一絲奢望,以爲自己還有機會逃離這個森嚴可怕的囚籠?
蘇喬伸手,漫不經心地掂了掂周姨捧在手上的女裝,“衣服很漂亮,但我還是比較喜歡我自己的衣服,可惜我的行李箱落在機場——”了。
周姨卻立即接下了她的話,“少夫人的行李箱已經取回來了,就在客廳裏,稍後我給您送房間裏去。”
蘇喬暗暗撇嘴,又心生一計,“我的醫書還在學校的宿舍——”裏。
周姨仍是笑眯眯地道,“少首長說,晚點會叫人把少夫人的醫書送過來。或者少夫人還有什麼想要的,吩咐一聲,周姨立刻替您去辦。”
周姨說得比較委婉,但蘇喬還是聽出來了,沈翊驍給她下達了限制自己行動自由的命令。
小臉一凜,她冷聲問道,“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請少夫人不要爲難我。”周姨這樣說,卻沒有半分要讓開的意思。
蘇喬氣得小臉發白,悻悻然地甩袖而去。
周姨卻又在身後說了一句,“少首長晚上會回來。”
蘇喬頓住腳步:“……”周姨的意思是,讓她自己去跟沈翊驍說?
可是,他晚上不是在林若初那裏睡嗎,怎麼會回來她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