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下,抵在車門前的蘇喬頓時又是一僵:“……”
什麼叫做“你想要的話,我隨時都可以”?!
他堂堂的一個軍區首長,公然對部屬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雖然她這個軍醫的身份是僞造的,但也抹消不了他耍流氓的性質。
最糟糕的是,她還不敢得罪他——
萬一他一個惱羞成怒,把她退回到軍事醫學院,那她還怎麼去偷那份作戰佈署計劃?
翊帆哥還等着她回去救命呢!
腦中千迴百轉,百轉千回……蘇喬在幾經躊躕之後,不得不小小地撒了一個委婉拒絕的謊言,“報告首長,我、我生理期來了……”
首長大人微微挑眉,隨即輕而易舉地扳開她抓在車門頂上的小手,又毫不費力地將她單薄的嬌軀強行塞進車廂副座,
在關上車門之前,卻突然衝她邪肆地勾脣一笑,“沒關係,我不介意浴血奮戰。”
恍若再次被雷劈中,蘇喬又是渾身一僵!
漂亮的脣角也忍不住輕輕抽搐起來:“……”可是,首長大人,我介意啊!
非常非常,十分的介意啊!
嗚嗚嗚嗚嗚……她是到這裏來當軍醫、偷軍事佈署的,不是來陪首長大人上牀的!
……
因爲首長大人這一句“浴血奮戰”,蘇喬嚇得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一路上均是神經緊繃、目光戒備地盯着旁邊主駕座上的男人——
只要他稍微扭頭看過來,或是突然把手抽離方向盤上,她就會像只受驚的小白兔似的,立刻豎起了渾身的汗毛,清麗的水眸裏寫滿了驚慌。
眼角的餘光捕捉到她下意識的小動作,沈翊驍冷峻的脣角微微上揚,溢出一抹了然於心的弧度:“你很怕我,嗯?”
他磁性低喑的嗓音並沒有緩解蘇喬心裏的緊張,反而是他一開口,她就迅速瑟縮向副駕車門的那一邊,緊抵着車窗玻璃,
卻是極力否認,“不、不會,首長大人既平易近人、賞罰分明,又溫柔紳士、風度翩翩,肯定不會爲難我一個小醫生的。”
沈翊驍脣角間的笑意漸漸擴散……
雖然她的讚美挾着明顯的目的,曲意奉承、刻意討好的意味顯而易見,他的心裏卻仍是很受用:除卻上次誇他“長得很好看”,今天是她第二次誇他。
首長大人免不了要美美地自豪驕傲一番,卻又分明洞析了內心的真實意圖,嘴上偏不肯如她所願,不無譏誚地冷哼了一聲,“拍我馬屁也不管用,該怎麼辦還怎麼辦。”
蘇喬氣結:“……”辦他個大頭鬼!
強迫女軍醫跟他上牀,是該辦的事嗎?!簡直是混蛋!
……
黑色的軍用悍馬,在一幢三層樓高的戒備森嚴的莊重建築前停了下來——
這是沈翊驍平時指揮辦公和休息的地方,今天暫且挪作約會一用。
他熄了火,修長筆直的雙腿下車,又繞到另一邊的副駕座,親手替她拉開了車門,“下車。”
蘇喬的視線透過車窗看了看眼前這幢威嚴肅穆的指揮大樓,
又看了看守衛在大門兩邊全付武裝的警衛員,
正在惆悵:自己若是真的拉進了這個複雜縱深的龍潭虎穴,到時該怎麼脫身?
許子建已經捧着一束包裝精美、嬌豔欲滴的紅玫瑰,笑呵呵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少首長,今天到底來的是什麼貴客,還要我專程跑二百多公里去買一束玫瑰花回來,這樣隆重?”
早上,出外值勤的許子建突然收到首長大人的指示:讓他立刻去駐防最近的縣城裏買一束玫瑰花回來,他就在猜,肯定是有貴客上門了。
果然,他才把花買回來沒多少,首長大人所駕駛的悍馬也到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副駕座上坐着的貴客,竟然是已有八個月之久不見的蘇喬!
驚得眼珠子都差點兒掉了下來,“少——少夫人?”
也終於明白,少首長爲什麼突然一臉風騷地叫他去買玫瑰花!
八個月前,少夫人失蹤的那一晚,可不正是少首長滿心期待的“新婚大喜”之夜?
猶記得,少首長曾經徹夜守着一牀已經乾枯變色的玫瑰花瓣,苦苦等候着少夫人的歸來,卻只等來了她失蹤甚至有可能已遇害的消息!
從此以後,玫瑰花就成了少首長心底不可觸碰的禁忌,沈家再也沒有人敢提起“玫瑰花”三個字,偌大的宅府也再見不到一枝玫瑰花。
如今,少首長刺痛多時的禁忌,因爲少夫人的再次出現而意外解封。
許子建自是替少首長欣慰不已,立即殷勤地上前帶路,“少夫人,快跟我進來——”
“我說今天少首長怎麼突然讓廚房做了那麼多,少夫人喜歡喫的菜呢?大閘蟹、小龍蝦、燉牛肉、紅燒排骨……”
“原來是少夫人回來了!早知道我就多買幾束玫瑰花回來,灑夠滿滿一牀都是——”
這個曖昧而又敏感的“牀”字,似乎終於讓臉皮頗厚的首長大人也生出一絲赧然,板起臉,冷聲制止道,“你閉嘴!”
許子建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又道,“對不起,少夫人,我——”
蘇喬卻是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生硬地打斷許子建的話,“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的少夫人。我叫夏妍,是剛分配到軍區的駐地實習醫生。”
許子建錯愕,怔怔地側眸看向她身旁的首長大人,“少首長,這——”
沈翊驍深邃如墨的瞳眸卻是誨謨如深地緊盯着她蒼白的小臉,從容不迫地對許子建簡短介紹道,“嗯,夏妍,駐地醫院新來的醫生。”
許子建倒吸了一口冷氣,“少首長,你知道她不是——”
他跟在少首長身邊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此刻心裏,絕對不像他臉上表現出來的這樣冷靜!
否則又怎麼可能會用對待少夫人的方式,來對待這個新來的夏醫生?
沈翊驍卻仍是平靜淡漠的口吻,“嗯,她說,她不是蘇喬。”
黝黑的眸卻仿若雷達般犀利地掃過她倏然僵滯的小臉,沒有錯過她眸底那一抹蒼促閃過的驚愕——
她說,她不是蘇喬,卻不代表她不是他心中的蘇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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