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他又提起“姐夫”這兩個字,趙貞貞怔了怔:“……”
擡眸,看見他似乎挾了幾分幽怨的自嘲臉孔,卻不知怎麼被逗笑了,“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個姐夫是假的——”
許子建也笑了,從餐桌上抽了幾張紙巾,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這樣的動作太親暱,也太曖昧,趙貞貞訕訕地躲了開去,自己用手背抹了抹臉,沒說完的話也就此戛然而止。
許子建眉心跳了跳,收回手勢時,作狀擦了擦手,便將手中的紙巾扔進了垃圾簍裏。
趙貞貞忽然心生歉意,其實她很感激許子建對她的好,即便她有一萬個理由不敢也不能接受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他傷心難堪。
她暗暗地咬了咬脣,小心翼翼地囁喻道,“許、許長官,我——”
許子建又是那樣墨眸幽幽地睨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再說任何涉及感情的話。
只橫過長臂,輕輕地揉了揉她頭頂的髮絲,溫和安慰道:“好了,不傷心了,喫飯吧!”
看着他再次遞過來的碗筷,趙貞貞猶豫了一下,還是默默地接了過來:他說的對。
如果連她都消極倒下了,這個家又還有誰能夠撐得起來?
她低着頭,安靜地扒着飯粒,儘管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卻還是強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嚥下去。
許子建很快就喫完了一碗飯——
他是個職業軍人,習慣了快速穿衣喫飯,一般兩三分鐘就能解決。
瞥了一眼她碗裏剩下的大半碗飯,他的眼神黯了黯,卻也沒說什麼。
又喚來充當服務員的小男孩送了一份菜單,伸手推至她面前,“你看看,阿姨和小坤喜歡喫什麼菜,一會兒給他們打包兩份送上去。”
趙貞貞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擡頭,若有所思地注視着他:“許長官,你對我這麼好,真不怕我訛上你嗎?”
許子建挑眉斜睨了她一眼,嘴角隱隱抽搐,“很好。能開玩笑了,看來你也喫飽了,去結賬吧!”
趙貞貞頓時蔫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明明知道她沒錢,還要她去結賬,他這心眼也忒壞了!
餐桌上,一隻黑色的男士皮夾卻在此時被緩緩推到她眼底,“把打包的飯錢也一起付了。”
趙貞貞愕然,“我拿你的錢包,不合適吧?”
許子建卻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怎麼,你還有什麼也怕被我訛的?”
趙貞貞氣得狠狠白了他一眼:她有什麼好怕的?家徒四壁、負債累累,他能訛到她什麼?
推開座椅,拿起他的皮夾,她起身,走向餐館內裏的櫃檯——
只走了兩步,卻又驀然回頭,衝他挑釁地笑了笑,“你可以訛一下試試。”
身後,許子建看着她重新變得生氣盎然的小臉,嘴角的笑意莫名又加深了幾分:“……”
趙貞貞給母親和弟弟分別打包了一份黑椒牛肉燴飯與三鮮肉絲飯,又要了一盒米粥,準備留給父親醒來的時候喫。
和許子建並肩一起返回醫院時,他突然說了句,“我不怕,我願意。”
“你願意什麼?”
“我願意,被你訛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