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着濃郁消毒水氣味的幽深長廊裏,弟弟趙林坤一邊叫着“姐夫”,一邊歡快地奔了過來——
雖然他沒有再說別的話,但嘴角清晰上揚的弧度,和他熠熠發亮的眸子,卻分明透露出內心的期待和欣喜。
甚至可以說,許子建的到來,給他帶來了無比光明的希望。
趙貞貞看見,奔上前來的弟弟親暱地與許子建擊拳打招呼,又再次喚了一聲“姐夫”,完全不在意她在一旁朝他猛打眼色。
她微微黑了臉:“……”趙林坤這小子九成九是故意的!
什麼姐夫,他一個沒上幾年學的小屁孩亂叫什麼?
她明明早就跟家裏所有人說過,她和許子建壓根什麼關係也沒有。
而且,她剛剛跟許子建劃清界限,趙林坤這一聲“姐夫”,會讓她的立場顯得多尷尬啊!
許子建若是心理再陰暗一點,說不定還會覺得她在口是心非,欲擒故縱。
想到這裏,趙貞貞不禁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許子建另一邊身旁的趙林坤!
奈何守在門口多時早已形容憔悴的趙母也客套地迎了上來,“小許,你看我,這麼晚還麻煩你送貞貞回來,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只是,這語氣是不是也太親近了一些,都叫上“小許”了,儼然將自己當成許子建的長輩了麼?
當然,趙貞貞不能當衆拆母親的臺,也不便訓斥弟弟,只改而問起了父親手術的情況,“媽,我爸怎麼樣了?”
一旁的許子建彬彬有禮地與趙母寒暄了兩句,又主動攙着體力瀕臨透支的她坐到門口的環保椅座上,“阿姨,你坐一會兒。”
可是,趙母又怎麼坐得住?
只見她難過地對趙貞貞搖了搖頭,“已經進去三個多小時了,醫生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趙貞貞原本就病態蒼白的小臉瞬間血色全無,挾着一絲隱約的哭腔,追問道,“怎麼回事,我爸不是在廠裏上班嗎,怎麼會出車禍的?”
趙母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你爸本來是在車間值班的,可是,廠裏的小劉司機請假了,”
“羅經理又趕着要去機場接客戶,臨時找不到代班的司機,聽說你爸也有駕照,就把你爸叫去給他開車了。”
“沒想到,傍晚的時候,機場路突然起霧了,好幾輛車子撞到了一起……唉!”
趙母說着,又伸手指了指另一頭長廊深處,正亮着紅燈的一號手術室,
“喏,羅經理就在那裏面,也是進去很久了,醫生讓籤手術同意書的時候,他老婆一下子都急暈過去了!”
趙林坤卻在此時冷冷地插了一句話進來,“媽,你還有工夫去同情別人呢,忘了她剛纔是怎麼指着你的鼻子,大罵咱爸是殺人兇手,害死她老公,還要咱們償命的嗎?!”
趙母連忙制止他,又訕訕地對許子建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其實羅太太也只是一時着急上火,醫生說,羅經理因爲沒有系安全帶,傷得比較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