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軍方一直沒有找到沈翊驍的屍體,軍委的意思是給他立個衣冠冢,以悼念烈士精神。
故而希望蘇喬能夠把沈翊驍生前的衣物整理一些出來。
靜夜深深,蘇喬站在一整面嵌入牆體的偌大衣櫥前,看着衣架上那一件件熟悉的男士服飾——
彷彿還能看見丈夫挺拔的身影、寵溺的笑容,他熟悉的體溫也彷彿還停留在眼前的這件襯衫或軍裝上,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充滿安全感。
他曾在這面試衣鏡前親暱地叫過她“老婆”,也曾在衣櫥前熱烈地深吻過她,還在這張大牀上耳鬢廝磨地纏綿溫存過……
他說,既然她捨不得讓他死,他也捨不得讓她守寡。
……
往昔的一切仍在她的腦海裏清晰地封存着。
從他離開的那一天起,她每天都在掰着手指期盼他歸來的日子。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等來的竟然是他再也回不來的消息!
在父母面前隱忍多時的疼痛與淚水,在這個靜謐哀慟的深夜,終於肆無忌憚地狠狠襲來!
蘇喬不自覺地攥緊了手邊的衣櫃門,感覺有癢癢的溼一熱的液體爬行在臉頰上,她本能地擡手去擦拭,卻怎麼也擦不幹,怎麼也止不住。
那腥鹹的眼淚,就像是缺了堤的洪水,一潰千里,根本無法阻擋。
好想再抱抱他,好想再伏在他寬闊綿厚的胸膛上,傾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好想再叫他一聲“老公”……
可是,他卻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永遠也回不來了!
心臟,就像是被狠狠撕裂開來,劇烈而尖銳地絞痛着,一陣強過一陣。
痛得她攥在衣櫃門的手也漸漸無力地滑落下來,整個人在衣櫃前綣縮成一團,壓抑而又痛苦地低聲抽泣起來:“……”
直至睡在隔壁客房的喬惠琳隱約聽見聲響,不放心地前來敲門,“小喬,你睡了嗎?”
蘇喬才止住哭聲,儘量用平靜的口吻道,“我還在寫作業,媽你先睡吧!”
在深夜十一點的時分,是該讓家人安心入睡的。
蘇喬不想讓父母擔心,也不想要任何人的安慰——
人生中總有那麼一些疼痛,是別人無法替你承受的,她只想一個人默默地安靜地渡過。
房門外,喬惠琳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重又折回客房。
蘇喬卻不敢再放縱自己的悲傷,擦乾眼淚,專心地挑起了放置衣冠冢的衣物……
衣櫃底層一隻粉紅色的20寸大小的微型行李箱,突然躍入眼簾,蘇喬微微一怔:
是之前她誤以爲雲彩兒是復活歸來與沈翊驍重燃舊情的林若初,鬧着要跟他離婚時,他讓許子建送到她宿舍的那一隻密碼箱。
因爲她沒有破解出密碼,箱子一直未能打開。
後來去問沈翊驍,他卻不太高興地把它直接塞進了衣櫃下面。
若不是這一次整理他的衣物,她幾乎都忘了還有這麼一隻箱子的存在。
蘇喬突然很想知道,箱子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能讓他在離婚前專程命許子建給她送去,事後卻又面色陰沉地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