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華峯山石室裏被困的時候,趙貞貞就意識到,楚華邦與綁架她的非法社團分子有着牽扯不清的關係。
後來,也證實他已經加入了以祁國富爲首的犯罪團伙,是個切切實實的壞人:他心狠手辣,惡貫滿盈,做盡了爲非作歹、窮兇極惡的壞事,只差沒到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
曾經,她不無輕屑地勸過楚華邦“回頭是岸”,不要在罪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以免身敗名裂,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卻沒有想到,有那麼一天,楚華邦這個人渣,竟然會拉上她一起跳下萬丈深淵中!
他壞事做盡,殺人如麻,也不肯放過她,殘忍地逼迫她加入他們那個罪狀累累的黑社團,逼得她的雙手也染上血腥的罪惡,並且,越陷越深,直至身陷囹圄,再也回不了頭!
甚至,可悲地淪落到今天要藉由挾持自己的閨蜜,來救回那個在她身上刻滿屈辱和痛苦的男人!
愧疚、悔恨、不堪……種種複雜而艱澀的情緒,排山倒海地襲上趙貞貞的心頭!
她在楚華邦身邊承受過太多的非人痛楚,卻始終無法渲泄,她找不到訴說的人,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溫暖懷抱。
而蘇喬溫柔而憐憫的眼神,和她們之間過去那一段溫馨而美好的友情,卻像是黑暗中驀地劃亮的一抹光明而溫暖的光芒,一點一點地驅逐掉凝固在她心底的千尺寒冰,也將她構築已久的冷漠防線衝擊得一潰千里!
四處可見覆了一層厚厚灰塵的宅子裏,趙貞貞心裏又悔又痛,失控地抱着蘇喬哀聲痛哭:“蘇喬,對不起,對不起……只要楚華邦能夠安全回來,我一定放了你!”
確定蘇喬不會逃跑後,她一邊哭着懇求閨蜜的原諒,又繞到沙發後面替蘇喬解開了縛在手腳上的繩索,氤氳的瞳眸裏有着說不出的悔疚。
蘇喬揉了揉自己被捆得麻木的雙手,繼而安慰性地擁抱了趙貞貞,對於她所承諾的“事後即放了她”,卻是不置可否。
趙貞貞以爲她是不相信自己,即作立誓下咒狀,蘇喬卻擡手製止了她,
“沒有用的。貞貞,楚華邦連你都不會放過,何況我呢?等他回來,我只有死路一條,你也永遠擺脫不了他的控制,說不定,還會連累大哥丟了性命。”
趙貞貞這才恍然大悟: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楚華邦當初給她想出的這個交換人質的辦法,又命她祕密通知了社團他被捕的消息,並收到社團配合救援的回覆計劃,就意味着:從一開始,楚華邦就沒有想過,要讓蘇喬活着回去!
以他對蘇喬的深仇大限,又有社團佈下的陷井埋伏,軍長哥哥若是真的按她所說的,獨自一人前來換回蘇喬,只怕非但救不了蘇喬,他也會被俘。
可是,軍長哥哥是刻在她心底最神聖、最美好的記憶,又怎麼能被楚華邦這樣的人渣玷污呢?
就算這輩子她永遠也無法得到軍長哥哥的愛,她也是不願意看見他受難的。
但,社團方面一直有派人監視着她的家人,倘若她不照楚華邦的吩咐去做,偷偷放了蘇喬的話,他們真的會滅了她全家的!怎麼辦?
 
;蘇喬當然也明白她的顧慮,沉吟許久,纔對焦灼不安的趙貞貞說,“既然楚華邦設計要讓我死,那不如將計就計?”
“你給大哥打電話,假裝是要跟他交涉人質互換的事情,我設法用暗語通知大哥,讓他立刻派人去解救你的家人。”
“交換人質的過程中,你要儘量拖延時間,只要你的家人安全了,楚華邦和社團的人就沒有辦法威脅你了!”
“……”
趙貞貞知道蘇喬的辦法不是最好的,但此刻已經迫在眉睫,也只能權且一試了!
兩個女孩細加商議之後,決定用蘇喬的手機給沈翊驍打電話,趙貞貞先是故作惡聲惡氣地以蘇喬的性命要脅,勒令他放了楚華邦。
接到“綁匪”電話的沈翊驍表現得很冷靜,沉聲要求確認妻子的安全。
趙貞貞把手機遞給了蘇喬——
蘇喬卻故意“害怕”得嚶嚶悽悽地哭了起來,“大哥,你一定要快點來救我!他們說,你要是再不來救我,就、就、就……”
“就到學校把我弟弟也殺了,再到單位把我爸媽也殺了,讓我們一家四口替楚華邦陪葬!”
“他們還說,反正楚華邦那麼喜歡我,等我死了以後,就把我和他一起葬在長寧公墓裏。”
“……”
江城警察局。
聽見小妻子挾着顫音狀似語蔫不詳的話語,沈翊驍卻在心底飛快地琢磨了起來:
首先,蘇喬似乎是故意作出哭哭啼啼的樣子,導致通話時間超出兩分鐘,如果監測設備足夠先進的話,警方是完全有可能查出她和趙貞貞的藏身之所的。
趙貞貞是楚華邦一手調教出來的,沒道理不懂這其中的分寸,卻默許了蘇喬刻意拖延的行爲,說明她們倆很可能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其次,蘇喬並沒有兄弟姐妹,父母亦同在醫院工作,她在電話中卻提到了“弟弟”和“單位”這些奇怪的語彙。
其三,楚華邦喜歡的人可是趙貞貞,並不是蘇喬。
而且,“長寧公墓”是什麼鬼?
他從小在江城長大,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長寧公墓這個地方。
但蘇喬說得言之確灼,在這麼有限的通話時間內,她不可能不抓緊時間說重點——
突然,他腦海裏飛快地掠過一個念頭,“……”
隨即壓低音量,讓許子建馬上去查“長寧公墓”這個地方。
直至從搜索列表下看見一條顯示爲津城某公墓的地址,而趙貞貞家正是津城的。
沈翊驍終於悟出,小妻子是在向他通風報信:趙貞貞並無意傷她,但趙家人有難,速救!
這無疑是他今天所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只要解救出趙貞貞的家人,蘇喬便可安然無恙地回來,楚華邦也能順利緝捕歸案。
可是,就在五分鐘之前,他卻接收到鍾副主席的最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