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夏侯煙點了點頭,神色淡漠。
謝安瀾沉吟了片刻,問道:“恕我冒昧,公主你真的”
夏侯煙道:“十幾年前,我就服用了宮中祕製的絕孕祕藥。”
所以,她是絕對不可能會懷孕的。說那些話,不過是騙百里修的罷了。
謝安瀾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低頭看向地上躺着的人。百里修依然睜大了眼睛,即便是眼神已經渙散,卻依然能讓人從中看出無盡的惡意。還有那微微勾起的脣角,讓謝安瀾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謝安瀾微微蹙眉,盯着百里修的屍體半晌。
“青悅,怎麼了”陸離輕聲道。
謝安瀾一把抓住陸離,厲聲喝止了上前準備提百里修收屍的人,“所有人,快退開”同時抓着陸離飛身朝身後退去。在場的除了夏侯煙和陸離,幾乎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謝安瀾的話音未落,所有人就已經四散退開了。夏侯煙也被突然出現的秦照一把抓起退向了谷口方向。
只聽一聲輕響,百里修的屍體突然開始飛快地腐蝕並且冒出了陣陣濃煙,然後碰的一聲炸開。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味道瀰漫了谷口,謝安瀾拉着陸離一直退到七八丈以外才停了下來。再放眼看過去的時候,百里修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堆碎肉並且還在加速腐蝕最後化成了一灘水跡。地上連他穿的衣服都沒有留下,只留下了一個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的已經炸開了的小瓶。
裴冷燭皺了皺眉,沉聲道:“化屍水,含有劇毒的化屍水。只要方纔屍體炸開的時候被沾上了一點碎屑,就算不被整個人化掉也要化掉一大塊肉。”而且還有毒,只怕就算是忍痛挖掉一塊肉也解不了毒。百里修連自己的屍體都能利用,倒是好厲害的心思。
旁邊有人已經臉色難看地快要吐了。
被秦照拉到一邊的夏侯煙神色淡然,雖然她心裏明白這八成是百里修替她準備的,卻也依然沒有半點觸動。她跟百里修糾纏半生,無論生死都已經夠了。
謝安瀾輕輕吐了口氣,“還好方纔沒有將他逼急了。這人,果然是防不勝防。”
陸離道:“不管怎麼樣,他都死了。”
“是啊。”謝安瀾看向那已經空蕩蕩的地步,道:“不管怎麼樣,他都死了。”
百里世家出身清貴的嫡子,當年名動天下的少年天才,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
秦照很快就帶着夏侯煙離開了。夏侯煙不打算在回西戎皇城,雖然她跟百里修的關係並不好,但事實上她確實是這些年一直留在百里修身邊的女人。一旦回到西戎皇城,那些覬覦百里修身後勢力的人絕不會放過他的。夏侯磬能夠查到當初夏侯煙和百里修的事情,別的人同樣也能查到。
送走了夏侯煙,陸離和謝安瀾立刻起身返回盤龍關外。葉盛陽和莫七依然還沒有消息傳來,顯然還沒有抓到或者解決掉宇文策。
回到軍中,冷戎立刻過來求見。
“冷將軍,怎麼樣了”謝安瀾問道。
冷戎道:“溫嶼和夏侯磬已經與西戎皇匯合。溫嶼派人來傳信說,西戎不會插手咱們與胤安的爭鬥。已經在準備護送西戎皇返回皇城了。西北軍和魏長空部合理,已經將胤安軍限制在關內了。沒有世子的吩咐,他們絕對逃不出去。不過”
“不過什麼”陸離問道。
冷戎皺眉道:“魏長空幾次想要對胤安軍下殺手。”
陸離淡然一笑,“這沒什麼奇怪的,若是胤安軍回到了胤安,對魏長空可不是
什麼好事。”
冷戎點頭,“末將明白,世子的意思是”
陸離道:“他想殺就讓他自己去殺。”
“末將明白了。”
謝安瀾問道:“宇文策那邊可有消息了”
薛鐵衣道:“莫七傳來消息,他們有兩次追上了宇文策,但是都被他逃了。”
“哦”謝安瀾有些驚訝,“宇文策現在”
“宇文策確實是武功盡失,身受重傷。但是蒼龍營殘部還有胤安軍依然拼死保護宇文策。就像是都不要命了一般。”
對此,陸離並不覺得意外。
“宇文策御下有方,蒼龍營對他忠心耿耿,倒也不怪葉盛陽和莫七。慢慢來吧,如今我們穩贏,沒必要冒險傷了自己。”陸離淡淡道。薛鐵衣道:“世子,不如屬下和冷戎也去”陸離搖頭道:“不必了,冷將軍還要看顧戰場。宇文策如果不出意外,他會回來找我們的。”
薛鐵衣有些意外的挑眉,卻沒有質疑陸離的話。
謝安瀾問道:“言醉歡在哪兒”
“世子妃恕罪,我們的人去的時候,言醉歡已經不在帳中了。應該是自己逃走了。”
謝安瀾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朱顏,朱顏對她翻了個白眼,“關本姑娘什麼事你說不要殺她,我可沒有殺她。”
謝安瀾道:“我還說,把裴冷燭給你的藥下在她身上。”
朱顏眼珠子略有些飄忽,“呃,這個”
“哪個”
朱顏理直氣壯地道:“本姑娘不小心忘了,不行麼”
謝安瀾撫掌微笑道:“行,朱老闆做什麼不行呢”
朱顏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只是覺得她有點可憐而已。”同樣是一片癡心錯付了人,朱顏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所託非人可憐一些,還是言醉歡愛上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可憐一些。說到底,也就是那麼一點同病相憐罷了。
謝安瀾有些意外,“我以爲你不喜歡她。”
朱顏翻着白眼道:“我不喜歡別有用心的人,不過看在她也沒有真的造成什麼破壞還被你們利用了一把的份上,本姑娘放她一碼。”
謝安瀾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放她一馬,卻壞了我的事啊。”
朱顏嗤笑一聲,“別告訴我,你真的相信言醉歡能找到宇文策就憑她,一個不小心不死在山裏就不錯了。”
謝安瀾聳聳肩,道:“言醉歡早先從裴冷燭那裏要走了一瓶追蹤香,說是好奇拿去玩兒。”
朱顏有些驚訝地看着謝安瀾,“你早就知道言醉歡”
謝安瀾搖頭道:“沒有,不過是猜測而已。算了,言醉歡也未必知道追蹤香該怎麼用。”
一處尋常而簡陋的農家裏,宇文策臉色蒼白地躺在牀上昏睡不起。一個穿着粗布衣衫的侍衛端着藥走過來,旁邊的侍衛連忙上前幫忙將宇文策扶起來好方便他喂藥。只是昏睡中的人,一碗藥喂下去倒是有一半從脣邊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