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面色不變地悠然而笑，笑話，顧卓陽這個人也就和他老孃一樣，是個陰險毒辣之輩，她既然不再和孫芳玥虛與委蛇，難道還怕顧卓陽的陰謀詭計不成？
看着臉容慘淡的孫芳玥和臉色慘變的顧卓陽，顧柏楊淡淡地道：“汐語說的也對，這規矩，還是要守的好。傳出去，丟的是威遠侯府的臉啊！”
孫芳玥知道她這是慘敗了，既然顧柏楊這麼說了，她立刻聰明地不再反駁，反倒一臉逆來順受無比溫順地道：“侯爺說的是，是芳玥考慮不周了！”
顧柏楊滿意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
孫芳玥和顧汐語在這邊針鋒相對的時候，趙琴心頭幾乎低到桌子下面去了，現在塵埃落定，顧桓得到了應該他得的座位，趙琴心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她這個做孃的，能爲顧桓做到這程度嗎？只怕是不能的，來到這裏時，顧桓沒有座位，她雖然心中酸楚，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大小姐才一來，先就爲顧桓爭取他應得的座位，此時，更是爲他爭取到他應得的座位。
哪怕僅僅是一個座位，但是這中間所透出的訊息，卻不只是一個座位這樣簡單。
這麼些年來，顧卓陽一直在顧柏楊的左手邊，顧汐語一直在他的右手邊，她們這些姨娘，也是在顧卓陽和顧汐語之後的。對此，似乎已經說明顧卓陽在顧柏楊的心裏，等同於嫡長子的身份。
嫡子嫡女坐在妾室的上首，這沒什麼不對，顧卓陽坐在上首，也被默認爲正常。
但是今天，一切打破了。雖然顧卓陽還是坐在妾室的上首，然而，他的上首坐了一個顧桓。
顧柏楊道：“好了，上菜吧！”
擦了好幾回冷汗的顧宏忙一揮手，令早就等着的下人去廚房通知上菜，他覺得今年這個大年，他這個管家也不大好當了。
以前他並不把顧汐語放在心上，雖然表面上對這個嫡女還是客氣着，心裏卻不以爲然。可是今天在他數度冒冷汗之後，他覺得以後還是要正視這個嫡小姐，再不可輕慢了。
這頓飯，自然是有人喫歡喜有人憂。
尤其是顧桓的空座位排在那裏，整個席面便顯得十分的怪異。當然，這個空座位主要是讓孫芳玥和她的兒女們消化不良又心裏添堵。
趙琴心心中是暗暗高興欣慰的。顧穎珠的心情就複雜一些，但那個畢竟是她的親哥哥，她縱使想討好孫芳玥這邊，也有所收斂，雖然大部分原因是被趙琴心的眼神壓制。
王秋月卻是一臉老神在在，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顧汐語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對着顧柏楊：“爹爹，今天是大年，我替哥哥，先敬你一杯，祝你官運亨通，富貴榮華！”
她也不祝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了。這個爹爹人品不咋地，她又不是原身，沒法選擇出身她是獨立性的個體。
如她所料，顧柏楊對這兩句祝詞很是喜歡，哈哈一笑，舉起杯子，卻是笑道：“你都沒敬呢，就替你哥哥敬什麼？”
如果說之前他最喜歡的兒子是顧卓陽，後來見顧桓不似他想像中那麼窩囊無能之後有所改觀，但也並不可能凌駕在顧卓陽之上。
哪怕當時顧汐語要把顧桓過繼到董靜萍名下，他也並沒有對顧桓另眼相看，甚至不大承認的。
後來顧桓不要他安排的軍職，一心要從軍從最底層做起，其實顧柏楊心裏是很生氣的，覺得顧桓不識好歹，對這個所謂的嫡子並不感冒。
但是前些天，他得知顧桓從一個大頭小兵，竟然成爲了一個三等校尉官，倒是大大吃了一驚，三等校尉官階很低，是最底層的武官，那可是管着五百人啊。
當然，三等校尉之上有二等，一等，還有都尉，牙將，俾將，偏將，參將，副將，將軍……
和他這個一品武侯相比，相差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然而，顧桓從軍纔多久？不到兩個月，而且，他瞞了自己的身份從軍，一個大頭兵在從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躍升爲一個管着五百人的三等校尉官。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他纔到軍中，能力就得到了上級長官的認可。也就是纔到軍中，就嶄露頭角了。
也就是從這時候起，顧柏楊覺得，這小子到軍中歷練，也許是件好事。若他憑着軍功成爲了將軍，有實戰經驗，又有他這個父親從中作用，掌管兵馬，手握軍權，那豈不比安排一個軍職閒差要好得多？
也正是在得到那消息之後，他才改觀的。
若不是這消息來得及時，哪怕顧汐語再據理力爭，只怕顧柏楊也不會來這麼一個一錘定音。
顧柏楊是一心想把顧卓陽培養成爲一個位高權重的文臣，要是顧桓再成爲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他想要做什麼的時候，豈不是更加順利？
顧汐語笑盈盈地道：“爹爹，長幼有序，自然應該哥哥先敬你，他在軍中抽不開身，我這個做妹妹的，當然要代他敬你一杯了。”
顧柏楊興致甚高地道：“好好好，這杯酒我喝了！”說着一飲而盡。
顧汐語也喝了，又斟了一杯，道：“這一杯，是我自己敬你的！”
顧柏楊笑着也喝了。
有了顧汐語這個開頭，顧卓陽和顧妙珠又怎麼會閒着，自然也是來敬酒，頌讚之詞不絕於耳，這兩個一個是凌雲學院的學生，一個是京城有點名氣的才女，要奉承的話那自然是手到拈來，十分的駕輕就熟。
之前因爲座位之爭所引起的看不見的硝煙似乎已經消散了，整個家宴回覆到氣氛融融之中。
顧汐語就敬了那兩杯酒之後，便開始置身事外，任席上多麼熱鬧，她都不再參與。
顧妙珠一邊敬着酒，一邊心中打定主意，這顧汐語今天連下她-孃親和哥哥的面子，晚上她非得好好下下顧汐語的面子，讓她成爲一個笑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