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玥沒料到之前顧卓陽事件的鋪墊和自己的刻意侍奉，聽到的卻還是一句原話。
她垂下眼睫，有些失落地道：“侯爺……”
“想說什麼，你就說吧？”顧柏楊在外面喝過酒，現在又喝，而且還是陳年的竹葉青，酒勁兒大，醉意已經上涌。
孫芳玥輕聲道：“侯爺，您是打算續絃麼？”
顧柏楊一愕，繼而笑道：“芳玥，你說到哪裏去了？續什麼弦？我還有三房夫人，續什麼弦？”
孫芳玥心中略略放心，停頓一下，她委屈地道：“侯爺，既然你不準備續絃，那您能爲卓陽和妙兒考慮一下嗎？”
“我怎麼不爲他們考慮？我當然爲他們考慮！要不然，我送卓陽去凌雲書院做什麼？誰不知道凌雲書院那是皇家書院啊！”顧柏楊說話有些吐字不清。
孫芳玥輕嘆道：“侯爺，卓陽是在凌雲書院不錯，可是即使他在凌雲書院，他庶子的身份也沒有改變，在外人眼裏，還是對他另眼相看啊！再說，妙兒一轉眼也到了說親的時候了！”
顧柏楊端着酒杯，眼睛沒什麼焦點地看着窗外，有些迷惘地道：“你的意思是，叫我把卓陽過繼到靜萍膝下？”
孫芳玥驚了一跳，又是好氣又是無語，不得不點破道：“侯爺，就算過繼，也不能把卓陽和妙兒一起過繼去呀，我的意思是，侯爺既然不準備續絃，那就請侯爺再眷顧眷顧芳玥，你也別擡我爲平妻了，直接把我擡爲正室吧！”
顧柏楊看向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孫芳玥忙道：“侯爺，其實能待在侯爺身邊，芳玥並不計較身份和地位，但是，卓陽和妙兒卻不能不計較啊。卓陽是你優秀的兒子，妙兒也是你最喜歡的女兒。你想想，若是他們一直是庶子庶女的身份，以後總歸是低人一等，被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這於他們的前程不利呀！”
顧柏楊不出聲，手中的酒杯也放了下來。
孫芳玥本以爲他已經喝得半醉，這酒酣耳熱，頭腦就不會太清醒，做事容易衝動，一衝動，不就應該會早點答應她的提議，再說了，她是以顧卓陽和顧妙珠的前程在說服顧柏楊。可現在情況看來，好像和她想的有偏差。
面對着顧柏楊有些審視的眼神，孫芳玥勉強一笑，道：“侯爺，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顧柏楊把杯裏的酒一口喝乾了，才道：“不行！”
“爲什麼？侯爺，你就不爲卓陽和妙兒考慮了嗎？”孫芳玥沒料到竟然等來這樣一個結果，很是喫驚。
顧柏楊搖着頭，道：“靜萍雖然死了，她畢竟是正室，而且，她也留下了一個女兒。汐語雖然不聰明，在京城裏也得了個嬌橫的名聲，可她是我顧柏楊的嫡女，滿京城都知道。我不是不爲卓陽和妙珠考慮，但是他們本身就是庶子庶女，這個身份沒辦法改變。”
孫芳玥滿心失望地道：“侯爺，我待小語，也如親生一樣啊！”
顧柏楊仍是搖頭，道：“我答應過汐語的外祖家，只要汐語在，她便是唯一的嫡女。所以，你不能爲正妻，只能爲平妻！”
孫芳玥心中充滿了對顧汐語的恨意，口中兀自還有些不甘心，道：“董家不是一早就已經舉家搬出了京城，再說，已經十多年了，董家沒有派任何人來問過小語的情況，他們怕是早把小語忘了吧？”
“他們忘也好，不忘也好。汐語就是唯一的嫡女，這是我當初答應靜萍的。哪怕我心中更喜歡妙兒，哪怕我想爲卓陽謀更好的前途，但是這個不能改變。”顧柏楊分明吐字都不清楚了，但是態度卻很堅決。
孫芳玥知道這就是顧柏楊給她的答覆了，果然，有那草包在，他就不會讓自己成爲正妻，只要有那草包在，卓陽和妙兒嶽兒就不能成爲嫡子嫡女。
她暗暗想，不是我要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父親的這份莫名其妙的堅持！
孫芳玥是聰明人，知道再說下去，反倒會惹得顧柏楊不高興。顧柏楊可不止她這裏可來，還有個趙琴心虎視眈眈呢。
她立刻笑道：“侯爺是個守信的人，一諾千金，倒是芳玥說錯話了，侯爺，來，喝酒！”說着，她殷勤地又爲顧柏楊倒了一杯酒。
顧柏楊見她說話懂事，心中很是滿意，笑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是善解人意的。”
這個話題就這麼揭過去了，孫芳玥又勸顧柏楊喝了幾杯酒，就侍候他睡下了。但是，之前已經決定的事情，現在心意更堅決。
等顧柏楊睡下之後，孫芳玥便悄悄起身，悄悄地拉開門，走到外屋，周嬤嬤和紅衣在外面守着。
孫芳玥支開紅衣，輕輕地對周嬤嬤道：“去辦吧。記住，要隱祕，要可靠！”
周嬤嬤見她竟然連天亮也不能等，猜到她沒能在侯爺這兒得到準話，或者被拒絕了。所以，她纔會連多一刻也不願意等。
她立刻道：“我知道了，夫人！”
卯時，顧柏楊起牀去早朝，孫芳玥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侍候他起牀，一臉笑容地送他出門。
顧柏楊在離去的時候，也完全忘了昨天的事。
畢竟，昨天他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今天早朝起來，頭還有些暈沉。
威遠侯府的馬車駛去皇城，在宮門口，很巧地遇見了齊王府的馬車。顧宏和齊王府的管事似乎都沒想到這次偶遇。
誰先進是個問題。
論地位，齊王是皇子，又是王爺，理當先行。
可是，威遠侯差點成了齊王的丈人，而且，威遠侯又是個功勳卓著的守邊將軍，是朝廷重臣。現在能讓威遠侯讓路等待的，滿朝也沒有幾個人了。
何況又有齊王退婚事件，若是這一讓，可是讓威遠侯府的威名墜下去了。
顧宏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請示一下侯爺；齊王府的總管胡善龍本是個長袖善舞的，在這情況之下，也怔了一下。齊王的地位高於威遠侯，齊王又曾在威遠侯府吃了憋，他也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