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玥輕輕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文慧沒你想的這麼沒腦子，你放心！”
周嬤嬤一聽這話有些重了，忙陪笑道：“夫人，你折殺老婆子了，老婆子從沒有輕看錶小姐的心思！”
孫芳玥笑了笑，道：“好啦。你也是孫家的舊人，我知道你不會這麼想的！”
周嬤嬤訕訕地笑道：“是，是！”
這時，紅衣的聲音在外面道：“夫人，二小姐來了！”
孫芳玥擡了擡眼皮，周嬤嬤看了紅衣一眼：“二小姐來了也需要通報嗎？你這丫頭！”
紅衣被訓，只低着頭不敢說話。她雖然是孫芳玥身邊的一等丫頭，在別的丫頭面前是眼高於頂的，但是在周嬤嬤這個孫芳玥的陪嫁丫頭升級的嬤嬤面前，她自知還沒有可以抗衡的份量。
這片刻工夫，顧妙珠一臉氣怒地走了進來。
孫芳玥倒是笑了，道：“誰惹了咱們二小姐，讓你這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還有誰？草包！”顧妙珠在自己母親面前說話並不顧忌，而且周嬤嬤和紅衣更絕對是她娘身邊最忠心的人。
周嬤嬤一聽，忙對紅衣襬擺手，紅衣立刻走出門去。周嬤嬤自己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孫芳玥笑問道：“不是去挑補品了，怎麼倒氣成這樣，沒挑到你中意的？”
顧妙珠氣得直跺腳：“娘，你還說呢，你知道那草包挑了什麼嗎？”
“什麼？”孫芳玥輕嗤一聲，道：“難不成挑的會比你挑的更好？”
“娘，你還笑，你要知道她挑的是什麼，你就笑不出來了！”
“是嗎？挑了什麼？”孫芳玥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並沒放在心上。
“人蔘！”
“人蔘而已，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倉庫裏的人蔘沒有十支也有八支吧！”
“可她拿的是那支千年人蔘！”
“什麼？”孫芳玥終於笑不出來了，她猛地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頓，“她拿走千年人蔘？”
“是啊，娘，當時我和三管事都阻止她了，可她就是抱着人蔘不放手，還拿嫡小姐的身份壓三管事，最後還是把人蔘拿走了！”
顧妙珠又是心疼又是氣憤，更有對顧汐語拿去人蔘的不甘和她間接阻礙了自己哥哥的前程的惱恨。
孫芳玥臉色陰沉，那支人蔘有多難得她知道，也正因爲是難得的東西，拿去送禮纔夠份量，沒想到竟然被那個草包給拿走了，她瞬間就有一種一桌山珍海味餵了豬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是被顧汐語破壞了好事的惱怒。
她不容許任何人阻滯她的兒女的前程，但顯然，顧汐語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地阻滯着她的兒女前進的路。
顧卓陽她已經不擔心了，因爲顧卓陽是長子，沒有嫡子。所以這個長子頂着威遠侯的門戶進入凌雲學院之中，起點很高，以後的仕途也不會太低。
可顧妙珠不是嫡女，這對她以後的親事就很不利。出身是一道坎，高門高戶的嫡子，都只願意婚配嫡女，尤其是嫡長女。誰家給嫡子配個庶女？
可如果是庶子，在家裏又沒什麼地位，嫁過去之後沒什麼前途。
她準備今天晚上在侯爺枕邊吹吹風，提一提什麼時候能把她擡爲正妻的事了。
她畢竟不像顧妙珠這樣沉不住氣，因此，雖然心疼，也很惱恨，卻又慢慢坐了下來，淡淡地道：“妙兒，一株人蔘而已，拿了就拿了，彆氣壞了自己！”
顧妙珠氣憤地道：“娘，你就不生氣嗎？”
孫芳玥淡淡地道：“生氣有用嗎？”
這時，周嬤嬤在門外道：“夫人！”
“什麼事，進來說！”
周嬤嬤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份帖子，道：“夫人，是竇府派人送來請帖！”
孫芳玥一怔，顧妙珠也怔了一下，孫芳玥提高聲音：“哪個竇府？”
“回夫人，是左丞相府！”周嬤嬤道：“這份請帖是左丞相千金竇樰椽小姐派人送來的，下個月初二是竇夫人壽辰，竇夫人爲了鍛鍊樰椽小姐的管家能力，這次的壽宴邀請帖子，全是由樰椽小姐負責的。”
孫芳玥笑了笑，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雖然她還不是正妻，但是京中許多貴夫人家有宴會，都會給她發帖子。這是她一直主管中饋的影響力，也虧得顧妙珠在外的才名和美名。
雖然置身在一堆正妻中有些尷尬，但她離正妻，不也只有一步之遙了麼？
她矜持而又淡定地拈起茶杯蓋，像一個優雅的貴婦，派頭十足地道：“把帖子拿來吧！”
周嬤嬤卻沒動，還一臉尷尬，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吞吞吐吐的樣子。
孫芳玥不滿地看了她一眼，道：“怎麼還不拿上來？”
周嬤嬤還是站着沒有動，囁嚅道：“夫人，帖子是……是發給……小姐的！”
孫芳玥怔了怔，一想也釋然，現在顧妙珠京城才女的名氣越來越響，差不多與樰椽齊名，現在在樰椽眼裏，怕是妙兒的地位已經在她之上了。
小女孩辦事不周全，沒有給她發帖子，但是這樣看重妙兒，她雖然心中略有不舒服，卻也有另一份得意。
做母親的，見別人器重她的女兒，比別人器重她更讓她高興。
一個人可以喫任何人的醋，卻不會喫自己子女的醋。
所以，她淡淡地道：“那你就給妙兒吧！”
顧妙珠也走上前去，笑眉笑眼地道：“周嬤嬤，既然是給我的帖子，那你給我吧！”
周嬤嬤比剛纔更尷尬了，也更難以啓齒了，她拿着請帖的手好像有千金重，一副想遞又遞不出的樣子。
孫芳玥奇怪地道：“周嬤嬤，你怎麼了？”
周嬤嬤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囁嚅地，吞吞吐吐地道：“也不是給二小姐的！”
“那是給誰的？”孫芳玥和顧汐語都大奇，既然是竇夫人壽辰，自然是請的內院的夫人小姐，但既不是給她的，又不是給妙兒的，還能是給誰的？
周嬤嬤無奈地，尷尬地道：“夫人，二小姐，這帖子是給大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