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看着一臉溫和慈愛無懈可擊的孫芳玥，慢吞吞地道：“姨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孫芳玥眼神一動，道：“什麼問題？”
顧汐語道：“這個問題姨娘應該遇到過很多次，我想問的是，姨娘遇到，一般是怎麼處理的！”
孫芳玥笑道：“原來小語是要向我學怎麼管家了，你有心想學，姨娘當然是盡心地教你，你問吧！”
“姨娘，如果府裏的下人偷東西，應該怎麼處置？”
這話一出，不但孫芳玥一怔，連在場的春霖閣下人都怔了怔，這話題也偏得太遠了吧？您不明明在說於嬤嬤以奴欺主，沒有給你面子嗎？怎麼一轉頭，又偏到有人偷東西上了？
大小姐，知道你的腦回路和別人不一樣，可是這也太神轉折了好嗎？
唯有顧遠，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嘴脣無聲地咧了咧，絕對不是笑，而是一種似乎牙疼般的苦瓜臉。
孫芳玥道：“下人偷東西這還了得，不管哪個府裏，都最忌下人手腳不乾淨，自然是要發賣出去，再也不會錄用。”
顧汐語恍然道：“哦，原來是要發賣出去！”
她這一驚一乍的，卻又不說下文，孫芳玥倒忍不住了，道：“小語，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顧汐語道：“姨娘，我的冰玉鐲子你還記得嗎？”
孫芳玥眼神閃動，臉上的笑意卻是絲毫也沒有變，道：“當然記得，這不是你娘留給你的嗎？”
“嗯！”顧汐語重重地點頭，一臉鄭重地皺着眉道：“可是，現在那鐲子不見了！”
孫芳玥目光在衆下人面上一一掃過，轉頭對顧汐語笑道：“小語，看來你還是太年輕，識人的眼光還差了些。春霖閣之前從沒有出現過丟失東西的現象，怎麼你的小廚房一建，多找了幾個下人進來，就有東西丟失了。看來，得讓於嬤嬤好好管教那幾個新來的！”
於嬤嬤聽了夫人點名，點頭如搗蒜：“夫人放心，老婆子一定好好管治管治新來的，把那手腳不乾淨的不睜眼的東西給清出來！”
顧汐語一臉驚訝：“姨娘，新來的好幾個，也不能確定就是哪一個啊，你不會要把所有的新來的都抓去審問吧？”
孫芳玥笑着拍拍她的手，十分親暱，道：“小語放心，於嬤嬤在處理這件事上很有經驗，經她的手，沒有偷奸耍滑的下人能夠瞞得過。你就交給她辦理就行！”
顧汐語道：“姨娘這麼相信於嬤嬤，小語當然也是相信的。可是，我覺得好像丟了的不止冰玉鐲啊。姨娘你知道，我春霖閣裏值錢的東西不少呢，這都是姨娘這些年來派人送來的。一個一個審多麻煩啊。”
“那小語有什麼好辦法？”孫芳玥心中冷嗤，雖然下人要是有手腳不乾淨，她是絕不會放過的，但是她相信有於嬤嬤在，春霖閣不會發生這種事。因此，對於顧汐語說東西不見，她首先想到的也是新來的那幾個婆子丫頭。
顧汐語笑道：“姨娘，你看大管家和二管事都在這裏，咱們就一勞永逸好了！只不過，要麻煩一下大管家，二管事！”
顧宏看了顧汐語一眼。
孫芳玥這陣對顧汐語的態度是因爲什麼他清楚得很，他本來也是個人精，這時候當然是順着顧汐語的話來，笑道：“大小姐說笑了，有什麼事大小姐只管吩咐就是！”
顧遠也表忠心：“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大小姐吩咐，我顧遠絕不推辭！”
孫芳玥見顧宏顧遠都這麼說了，也順水推舟地道：“對，小語有更好的辦法，那就用小語的辦法！”
顧汐語一臉天真無害地道：“很簡單啊，我想不管是誰偷的，東西肯定還在屋裏呢，大管家，二管事，你們派些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搜一回，有沒有不就清楚了嗎？這樣也不用審問，查出的結果就是最好的證據，也不怕人咬死了不認。”
孫芳玥聽了，不由深深地看了顧汐語一眼。
的確，這個方法是很簡單。她道：“你說的也對，那就把新來的那四個人的住處好好搜一搜吧！”
顧汐語道：“姨娘，小語有話要說。”
孫芳玥心中很是不耐煩，怎麼你今天這麼多話呢？但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在乎這一步，她便笑道：“什麼話？”
顧汐語道：“姨娘，我想真正偷東西的，肯定只有一個兩個人，不會是全部，要是隻派人搜新來的四個人，那沒偷東西的人不免會覺得寒心。爲了表示公平，索性派人搜所有人的屋子。反正清者自清，姨娘你說是嗎？”
孫芳玥算是聽出來了，這大小姐是想一出鬧一出，準備搜所有人了。她無可無不可地道：“那就辛苦兩位管事了。”
顧汐語衝着顧遠道：“二管事，你掌管的都是府裏的護衛，要不你調些人來搜？”
顧宏聽了這話，哪有不明白的？本來想去叫人的，便停了下來。
顧遠二話不說，立刻去叫人了。
孫芳玥對於顧遠這麼聽顧汐語的話，倒是有些意外。
顧遠去得快來得也快，竟然好像早有準備一般，一次性就帶來十五個人。春霖閣的下人並不多，這十五個人倒是比下人人數還多了。
顧汐語笑道：“二管事到底是練武之人，辦事速度就是快！”
顧遠道：“大小姐過獎了。大小姐的吩咐，我們自然不敢怠慢！”
顧汐語道：“春霖閣所有的下人都在這裏，你們正好去搜，三個人一組，一間一間搜，可要仔細一些啊，我的冰玉鐲值得好多銀子呢！”
顧遠一揮手，那些人得到命令，立刻散開搜索去了。
院子裏的下人們表情各異。
有兩人面色劇變，於嬤嬤站在孫芳玥側面，嘴角帶着一絲冷漠而睥睨的笑，看那樣兒，倒是很有幾分心中無愧的樣子。
顧汐語道：“珊瑚，我看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姨娘和兩位管事都在這裏，你還非得要我吩咐了才知道去沏茶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