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長青綠藤還沒被積雪完全淹沒,依稀呈現出斑駁的本色,將兩人的身影若有若無地隱在暗處。
他的吻在雪天裏依然顯得那麼炙熱,攻城略地一般,一直燙到了她的心頭。
他的手掌着她的腰,緊緊地貼向自己,在身後的牆和身前的他之間,不留一絲空隙。
一股酥悸的感覺充斥全身,她的腿寸寸發軟,卻極力地摟着他,在他懷中試圖踮起腳,歪頭仰着下巴回吻着他。
他的身高很高,不慎碰到了綠藤上方積雪的枝椏,一些清雪便簌簌地落在他的衣上發間。
孟娬手指不自覺地捻着他的衣角髮絲時,指尖傳來一股清清涼涼的感覺。
輕喘的空當,她含糊地呢喃着:“你不笑的時候……我還以爲你不高興……”
殷珩摩挲着她的脣瓣,鼻尖抵着她的,氣息如熾,道:“我想事情的時候不愛笑。”
“那你在想什麼?”孟娬一擡眼,冷不防就沉溺進他極深沉的眼底裏。
“想吻你。”
她心頭猛地怦動,張了張紅脣,不等說些什麼,他又低下頭深吻她。
深灰色的天濃成了墨黑色,街口外誰家屋檐下依稀亮着幾盞昏黃的燈,那光勻了十分淺淡的一些光線進巷口裏來,將巷中的光景照得影影綽綽。
孟娬與殷珩,在牆下的綠藤邊擁吻良久。
到最後,她快要無法呼吸,嘴角邊溢出聲聲喘息與婉轉呢喃。
殷珩一手握着她的細腰狠狠揉進懷裏時,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孟娬枕着他的胸膛,低眉淺笑,不知是醉酒的緣故還是其他,臉頰邊有醉人的紅暈。
她想,她是真的醉了。
隨後到家的一路,孟娬都是被殷珩揹着走的。
她趴在他後背上,親暱地圈着他的脖子,埋頭蹭在他頸邊。過一會兒問他:“阿珩,你還走得動嗎?要麼我們還是坐輪椅吧。”
可是她現在渾沒頭緒,輪椅被丟在了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殷珩道:“我走得應該比你要穩當。”他不由又想起先前她在街上留下的一串跟螞蟻蚯蚓似的亂糟糟的腳步時,神色裏微微有了些笑意。
孟娬不放心,過了一會兒又問:“阿珩,我重不重?”
殷珩道:“不重。”
過了一會兒她再問:“你還背得動我嗎?要不還是我揹你吧。”
殷珩揚了揚眉梢,道:“你揹我的話,今晚可能我倆都得躺雪裏睡了。”
孟娬歪頭枕着他的肩膀,喫喫地笑。
旭沉芳早在兩人之前,便先到了這家裏了。他來的時候天還在下雪,只不過已經過了雪最大的時候。
夏氏打開院門時,見他站在門前,紅衣素雪,手裏撐着一把傘。連夏氏看了,都覺美麗至極。
夏氏見他只有一個人,便問道:“今日出門時阿娬說要去找你,怎麼她和王行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旭沉芳道:“找是找過了,不過下午時又分開了。他們倆許是落在後面了吧。”他進了院裏來,走到屋檐下,一邊收了傘,一邊又道,“表姑媽不用擔心,有王行在,不會有事。”
夏氏點點頭,道:“你冷不冷,我去煮茶。”
夏氏把家裏的爐子拎出來,發了炭火,拎進堂屋裏。這樣既可以給旭沉芳烤火取暖,又可以在上面煮茶。
天色漸漸黑下來的時候,夏氏便要進廚房準備晚飯了。半下午時,廚房的鍋裏就已悶着肉骨湯,這會兒燉得軟軟爛爛,香味十足。
旭沉芳本是要幫忙,可夏氏還是不太放心孟娬和殷珩,就對他說道:“陳芳,廚房就不用你幫忙,有不歸幫我燒火就可以了。你去幫我看看,阿娬和王行回來了沒有。”
旭沉芳看了看灰沉沉的天,應了一聲。想着那兩人是一心想過二人世界所以忘了時辰回家麼。
這時雪已經停了一會兒,等旭沉芳準備出門去尋尋看時,他剛一打開門走出去,沒走兩步,擡頭就看見殷珩揹着孟娬,正走在夜色裏,從寂靜的小巷中緩緩而來。
孟娬親密無間地趴在殷珩的肩頭,殷珩一路走,她便枕在他頸窩裏,說笑着什麼,臉上的神情那麼動人。
旭沉芳斜倚在院門口,安靜地看着這一幕。
他突然想起上次他揹着孟娬回家時的光景。那時即使是她疲憊至極,在他背上的時候也仍是挺直了腰桿,直到最後睡着過去。
到底是揹她的人不一樣。
殷珩到了門前,徑直經過院門口,走了進去。
孟娬一歪頭就看見了旭沉芳,約摸心情不錯,帶着笑意道:“你杵在這裏作甚?還不快進來。”
她一開口,旭沉芳就覺和她平時說話不大一樣,在燈火下細看了她兩眼,道:“你臉怎麼這麼紅?”
孟娬雙手捧臉,問:“有很紅嗎?”
緊接着旭沉芳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緩緩眯起了眼:“你喝酒了?”
孟娬道:“是喝了一點,不過完全是因爲天下雪了,我們暫時回不來,才喝了點暖暖身嘛。”說罷又扯着嗓門對廚房那邊道,“娘,我回來啦!”
“你們怎麼現在纔回來?”夏氏拿着個鍋鏟出來,一看是殷珩揹着她回來的,愣了愣,關心地問,“阿娬,你怎麼了,自己不能走嗎?是不是摔着了?”
孟娬笑嘻嘻道:“娘不懂,這是情趣。”
很快夏氏也聞到了那股酒味,又見她雙頰嫣然,沉了沉臉,道:“喝酒也是情趣?”
孟娬動了動鼻子道:“娘,你的菜糊了!”
“等會我再說你!”夏氏又趕緊拿着鍋鏟奔回廚房去。
堂屋裏燒着炭火,殷珩把她放在堂屋的火爐前坐着。
等殷珩回屋時,他的輪椅已經無聲無息地擺在了房間裏。
猴不歸對這樣的下雪天十分的興奮,它見孟娬回來了,玩性大動,但是又不得不按捺坐在竈前幫夏氏燒火。夏氏見着它急得抓耳撓腮很是滑稽好笑,便道:“阿娬回來了,你去玩吧。這竈裏的火一時不用添了。”
猴不歸得了夏氏的話,一溜煙就竄了出去,跑到堂屋前對孟娬喔喔叫喚。然後它轉頭就扎進院子的雪地裏撒歡,意思是叫孟娬也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