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我爸是被我害的。”韓瑤瑤說完，又立刻抓住肖蒼山的手，將他的手臂緊緊抱在自己胸前，“可我不是有意的蒼山，我真的不是我當時，當時我魔怔了”
時間回到那一天，韓光耀病危入院的那天。
家裏傭人請了假回老家，魏素萍也和朋友約了去喝下午茶。
一切，都那麼湊巧。
韓瑤瑤從外面回來，直接上書房找到韓光耀。
“爸，那天您和大哥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韓光耀蹙眉，轉過身來看着她，“你說什麼呢瑤瑤。”
韓瑤瑤冷笑，放在身側的手指收緊，“爸，我只是不明白。我和大哥都是您的孩子，爲什麼這些年，您心裏只有大哥就因爲我是女孩子麼”
“瑤瑤”韓光耀表情沉下去，語氣染着不悅：“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和阿林在我心裏都是一樣的。還有，我提醒你，這是你跟爸爸說話該用的態度嗎”
“一樣的真的一樣嗎那您告訴我，那天我聽見您和大哥說遺囑的事，是我聽錯了”
“你都聽到了”韓光耀臉色微變。
果然
她果然沒有聽錯
咬緊牙，韓瑤瑤一字一頓：“是我都聽到了，一字不落。”
既然她都聽到了，韓光耀反而鬆了一口氣。
扶着桌面，他淡聲道：“你聽到了，我也就不再瞞着你。是，我是準備把光耀和韓家交給阿林。”
“那我呢爸，那我呢我和媽還有蒼山”
“肖蒼山”冷冷一笑，韓光耀看着女兒，“瑤瑤，你是當局者迷。你以爲肖蒼山是什麼人他的心大着呢。”
“呵”
聽她爸這樣說，韓瑤瑤只想笑。
“這麼多年，蒼山爲了韓家，爲了光耀，爲了我，他做了多少事爸，您一句話，就把這一切都給抹殺了嗎您未免也太無情了一點”
“無情你說我無情瑤瑤，爸這都是爲了你”
“爲了我”韓瑤瑤只覺得五臟六腑沒有一處不疼的，她爸口口聲聲說是爲了她，她明明知道，絕不是。
“那麼，您是爲了我，爲了怕蒼山惦記我擁有的東西，所以才什麼都不留給我您可真是爲了我好啊。”
她語氣嘲諷，每個字都從牙縫裏往外擠。
韓光耀縱橫這麼多年，哪裏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行。
“瑤瑤，你現在不冷靜。再說下去也沒意思，你出去吧。”
“不我現在很冷靜”
“瑤瑤你想氣死爸爸是不是”捂住心口，韓光耀看上去是真的不舒服，臉色蒼白。
但韓瑤瑤正在氣頭上，根本就顧忌不到。
“我只是覺得不公平”朝着韓光耀低吼，韓瑤瑤眼睛都紅了，“憑什麼我和蒼山爲了光耀當牛做馬，到頭來卻什麼都得不到。還有我媽這些年，她對您盡心盡力，對大哥也是關懷體貼，可憑什麼，她連大哥的尊重都得不到爲什麼爸，在您心裏，我和我媽什麼都不算嗎我們到底算什麼”
這些話，憋在韓瑤瑤心裏已經太久了。
爆發，是遲早。
韓光耀愣住。
好半響，他才蹙眉，低聲說：“你胡什麼。你和你媽，你們你放心，我留了”
“留了錢是嗎”打斷韓光耀的話，韓瑤瑤輕嗤一聲：“多少您給我們留了多少打發叫花子嗎我們是您的妻子和女兒”
“你放肆”
拍桌怒吼，韓光耀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痛苦的捂着自己心口，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梗過去。
“爸”
韓瑤瑤也被嚇壞了。
撲上來，她扶住韓光耀的手臂，急的臉色通紅，滿頭是汗，“您沒事吧哪裏不舒服”
韓光耀捏住韓瑤瑤的手，虛弱的指着書桌的抽屜：“藥，藥”
“藥藥”
韓瑤瑤急忙起身，拉開抽屜，找到一個白色的藥瓶。
倒出藥丸，她轉身正要給韓光耀喂藥，卻，遲疑了一下。
腦海裏莫名就閃過那天，韓光耀冰冷的語氣，還有韓紀林得意洋洋的笑聲。
那些化作藤蔓，將她纏繞其中。
她用力甩頭，想要把這些甩出腦海，可是做不到。
面前，韓光耀已經倒在地上，伸手朝着她方向，眼神乞求。
“藥，藥給我藥”
腳步一動又停住，韓瑤瑤攥緊了手裏的白色藥丸，悲哀的搖頭：“爲什麼我和他都是您的孩子，爲什麼爲什麼這麼不公平”
“藥”韓光耀眼看着閉上眼，昏了過去。
韓瑤瑤猛然回神，藥丸掉在地上，滾落到韓光耀面前
“是我可我不是有意的”仰着臉看着肖蒼山，韓瑤瑤淚流滿面，“我魔怔了我當時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蒼山，你信我都是我爸，他爲什麼那麼偏心”
“好了，好了。”
將韓瑤瑤抱進懷裏，肖蒼山溫柔的安撫，拍着她的後背。
“瑤瑤，冷靜點，
好了，好了。”
在韓瑤瑤看不見的角度，他眸色幽深，嘴角泛起冷冰的弧光。
“我真的不是，不是有意的”
韓瑤瑤靠在肖蒼山懷裏，還在不斷的重複。
說出來之後，她情緒全面失控，瀕臨崩潰。
這些天，面對病牀上昏迷不醒，隨時面臨生命危險的父親，她愧疚不已。
可，內心卻又有一個小小的陰暗角落，暗自慶幸。
那個陰暗的角落告訴她，她沒錯。
至少，她創造了肖蒼山返回不二城的契機，創造了以後他們爭奪光耀，韓家的契機。
她沒錯。
是她爸錯。
要是她爸不那麼不公平，她也不會
哭着哭着，她在肖蒼山懷裏昏睡過去。
肖蒼山把韓瑤瑤放在枕頭上，扯了被子給她蓋好。
拿了牀頭櫃抽屜裏的煙盒，他出去臥室。
底樓客廳，落地窗前，挺拔的背影像一座蕭肅的大山。
修長的指尖捏着一根菸，他慢慢的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菸圈。
韓瑤瑤會這樣做，在他意料之中，也可以說在他意料之外。
長期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她會這樣選擇，這樣做，正常。
不過，做的這麼絕的話。
也是，她是韓光耀的親生女兒，有其父必有其女。
韓光耀萬萬想不到，自己最後會被親生女兒給害了。
這些人，明裏暗裏統統骯髒不堪。
有今日，真是痛快。
只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比起他們曾經做的事，好戲纔剛剛開始。
他不急。
他會讓所有人付出該付出的代價。
誰都別想逃。
夜，越來越深，越來越濃。
他的影子漸漸和夜色融爲一體，綿延無邊。
在傅景言第n次投來視線，顏雪把自己碗裏的荷包蛋給他，輕聲問：“怎麼了”
他情不自禁的看她的脣，看她的脣瓣張合，呼吸一滯。
那個吻，沒有預兆的鑽進腦袋，灼的他臉上發燙。
又不是頭一次談戀愛的毛頭小夥子，他也是醉了。
深呼吸幾口，他夾起荷包蛋咬了一口，“沒什麼。”
“哦。”
顏雪點了點頭，低頭繼續喫東西。
看她這麼平靜的樣子，傅景言放下筷子，“那個”
她擡眸，眼底帶笑，一副我就知道你有話要說的表情。
傅景言失笑，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尖。
自從接吻之後，他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可謂是突飛猛進。
現在在面對他的時候，她比以前放鬆，自然了。
他想，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和普通的熱戀情侶一樣。
光是想想，他就興奮的不行。
“景言”
“啊什麼”
“你不是有話跟我說”
“哦，對。”
傅景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溫柔的凝着她的臉，“小憶，今天晚上跟我回去喫飯，好不好”
一怔，顏雪下意識的抽出自己的手。
“喫，喫飯”
“嗯，你不用緊張。我就是想把你介紹給我父母還有爺爺。對了，我爸你上次見過了，我媽人也很好，還有我爺爺，他們都很好。”
“太，太快了吧。”
顏雪舔了下脣，低聲說，“要不，過一陣子再說吧。”
“爲什麼要過一陣子”傅景言蹙眉，再次握住她的手，“小憶，我要你知道，我對你是絕對認真的。我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孩子這樣認真過。你是我認定的人。”
他的深情，令她不知所措，也令她愧不敢當。
她根本就沒有他想的那麼好。
她
她的過去太複雜。
當他有一天知道了她全部的過去，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小憶，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顏雪搖搖頭，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她這是，答應了
狂喜
傅景言高興的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兩個人不是在喫飯，他會一把把她抱起來慶祝。
“不用什麼都不需要只要你跟我去就好”
“那怎麼行。”顏雪失笑，“至少要準備些水果吧你父母還有爺爺喜歡喫什麼”
“小憶”拉着她手到脣邊，傅景言深情款款，“我真高興”
顏雪望着他英俊的眉眼，話不自覺出口：“景言，其實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