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知道說什麼,顏雪頗有點埋頭苦喫的架勢。
傅景言自己說餓死了,但真的等着菜都上來,他又不急了。
自己端着一杯果汁,慢條斯理的喝。
“你說這東西這麼甜,你們女孩子爲什麼那麼喜歡啊”
顏雪放下筷子,低聲回答:“就因爲甜,所以才喜歡。”
“你也是嗎喜歡喫甜食都喜歡什麼甜食糖冰淇淋奶茶還有什麼是甜的,讓我想想。餅乾蛋糕你最喜歡喫什麼”
他一臉的饒有興味,連眼角眉梢都染上亮色。
想了解她,瞭解她的一切。
顏雪看着他,又有點出神。
不知道爲什麼,眼前人總是和她心裏人重疊重疊再重疊,擾亂她的神經。
明明,他們只有一丁點的像。
可她偏偏,不由自主把這一丁點無限度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她想,自己還真是賤。
放着真人不要,不愛,偏要去對着一星半點的影子失了分寸。
“我不喜歡甜食。”她清清冷冷的回答。
傅景言“咦”了一聲,奇怪的追問:“不會吧大多數的女孩子都喜歡啊,你爲什麼不喜歡”
“我不是大多數。”說完,顏雪又抓起挎包,“喫完了嗎如果喫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我發現,你有點小自私。”
傅景言話落,顏雪驚訝的看向他。
他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在自己盤子裏。
“剛纔你一直喫,一直喫,喫飽了就想走。我可是一口沒喫呢。”
被他說得臉熱,顏雪默默的把挎包放回身邊椅子上。
他喜歡看她被自己逗弄的束手無策的可愛模樣。
顏雪發現傅景言這人出了莫名其妙以外,還很幼稚。
比如此刻,他故意吃出很大的動靜,那誇張的表情和動作都讓人,忍俊不禁。
她淡淡的彎了脣角,連自己都沒察覺。
可這一彎,就如夜渲漫天,那一輪刻在天邊的新月,看得人心波盪漾,整個酥掉,麻掉,木掉。
小排從筷子尖掉下來,砸在盤子裏,飛濺起來的湯汁撞上了傅景言的襯衫,也撞了她微微飄離的思緒。
看向他,見他癡呆了一張俊臉。
顏雪擰眉,又去看他胸前衣襟。
“總裁。”
“”
“總裁。”
“啊”傅景言狼狽回神,低頭查看自己,“糟糕”
低咒一聲,他急忙抽出紙巾擦拭。
顏雪看着他略顯笨拙的動作,輕聲說:“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吧。”
“我不去。”他擡眸看了她一眼,繼續使勁兒擦,“我去了,你跑了怎麼辦我生日還沒過完呢。”
顏雪:“”
看樣子,襯衫肯定是廢了。
不過傅景言也不會在意這麼一件襯衫。
他在意的,是她剛纔嘴角那一絲弧度。
“顏封憶。”
“嗯。”
“你喜歡我吧,好不好”
“顏顏,你喜歡我吧,好不好”
回憶再一次繽紛,接踵而至。
無縫重合,無縫連接。
16歲的少女,如花一般的年紀。
顏雪自詡天生麗質,卻每天被顏湫嘲笑是小豬。
任何的妝飾在滿滿膠原蛋白的女孩子身上都顯得多餘,浮誇,華而不實。
所以那個時候,顏雪最喜歡的一身是,白裙,白鞋,孑然到底。
夜色,在她記憶中,比每一晚都要濃。
月光,在她感覺裏,比每一晚都要亮。
下晚自修的那條路,走過999遍。
那1000遍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她卻被身邊高大英俊的男孩子拉住了手腕。
那細而軟,白而嫩的一截在男孩子滾燙的掌心裏。
他不敢用力,怕她疼。
又不敢太輕,怕她跑。
進退兩難,硬生生麻了掌心。
月光和夜色都在她身後。
俏生生的顏雪,白裙黑髮,擡起頭,讓一空星星都隕落暗色。
盛滿了一泓星光璀璨,月光柔和的眸子眨啊眨,她疑惑的問:“蒼山哥,你抓着我幹什麼”
肖蒼山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這樣一刻,心悸又緊張。
面對着一張張數學、物理難題卷子,他可以從容不迫,寫下最佳答案。
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女孩子,他卻說不出兩個字的喜歡。
“我”
“你”
“顏顏,我”
“你怎麼了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雪雪,回來了嗎”
遠處,顏湫的朗朗男聲傳來。
顏雪張嘴,剛要應答,肖蒼山出手極快,捂住她的半張小臉,拖她躲進黑暗處。
狹小的空間,兩個人呼吸相聞。
顏雪心跳極快,已經到了嗓子眼。
小手握住肖蒼山的手臂,緊緊的。
她好像有預感。
這個夜晚,註定在她16年的人生裏變得不平凡,變得不同,變得特別,變得難以忘懷。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他。
因爲一個叫肖蒼山的男孩子。
一個擁有世界上最乾淨,不染雜質瞳眸的溫柔男孩子。
放開手,肖蒼
山呼吸粗重。
或許,他該等一等。
她還小。
可是,就因爲這樣,他不能再等。
在她以後還會遇見千萬種可能性,千萬個男孩子之前,他要親手把這一切扼殺在搖籃。
沒辦法,愛情本就自私。
如果你的愛情不夠自私,那是你不夠愛。
“顏顏,你喜歡我吧,好不好”
終於,他鼓起勇氣問出這一句。
他的顏顏啊。
他可愛的女孩啊。
像一個小傻子似的。
在他問完之後,她就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僵了。
是哪個巫師給她施了魔法
是愛情魔法。
“嗯”
修長的手指觸碰着她溫度升高的臉頰,他湊近她,喃喃低語:“顏顏,喜歡我,好不好你喜歡我吧,好不好”
真的是,魔法啊。
顏雪愣愣的點頭,“好啊。”
那瞬間,煙花在肖蒼山眼底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