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麼時候走?”
“麻麻說等幾天。”
“呵……所以她是連機票和護照都準備好了,今天只是讓你來通知我的。”
小七聽不太明白顧域的話,只是她能夠感覺出來,蜀黍好像很難受。
對,不是生氣,是難受。
所以小孩子並不害怕,見顧域不高興,小七便主動湊過去,親親蜀黍的臉安慰他。
“小七會想你。”小傢伙奶聲奶氣地安慰,還拍拍顧域的肩膀,“不傷心……”
顧域想,他終於明白嶽子恆爲什麼在小七和林奈面前耳根子那麼軟。
讓這個小傢伙主動親一親,誰又能忍心拒絕她呢?
說着,小七還把自己脖子上粉色的玩具手機遞給顧域,意思是讓他給自己留個電話。
以後不管距離再遠,打電話就好了,粑粑麻麻都是這麼做的。
“小七,叔叔給你買一個可以真正通話的手機。你跟媽媽要是遇到任何問題,可以第一時間聯繫我,好不好?”
“好!”
……
差不多過了一個星期左右,林奈真的走了。
在機場,嶽子恆去辦手續,林奈留下來看着孩子。
小七坐着橫放在地面的行李箱上,一邊晃盪小腿,一邊低頭玩她脖子上掛的手機。
“小七,媽媽怎麼跟你約定的?每天只可以看半個小時哦,不然對眼睛不好。”
聞言,小傢伙寶貝似的把手機放在胸口不肯上繳,擡頭比出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頭,用商量的口氣跟林奈道:“麻麻,再等一分鐘!”
“嗯?”
“蜀黍電話還沒來。”
林奈知道小七這個新手機是顧域給她買的,本來這麼小的孩子,林奈不打算讓她太早接觸電子產品。
但顧域給孩子買兒童手機,那是他作爲父親的權利,林奈沒有資格沒收和阻止。
而且這次跟嶽子恆離開國內的決定林奈定的很倉促,她也沒提前跟顧域商量。
如果顧域想跟孩子能多一點聯繫,這樣也好。
小七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兩隻小手捧着手機,很期待能接到顧域的電話。
結果沒用到一分鐘,電話真的打來了。
小傢伙立刻張大兩隻亮晶晶的眼睛,拿小手指戳開,放到耳朵旁接聽。
“蜀黍?我是小七。”
“對呀,我和粑粑麻麻要走了。”
“坐飛飛機。”
“麻麻也在,粑粑也在……麻麻說搬新家給我喫糖糖。”
“小蜻蜓糖哦。”
……
林奈相信,顧域絕對沒有在電話那頭問小七這麼多問題,就見小傢伙自己一口氣說個不停。
小七平常自己辦家家酒沒有這麼有趣,這下戲癮又犯了。
而且,自己哪有說過要給她喫糖?
嶽子恆把登機手續辦好回來,提起行李箱道:“奈奈,小七,我們要上飛機了。”
小七對他噓了一口氣:“粑粑,我還沒有跟蜀黍說完。”
“好。”嶽子恆蹲下身,理解地點頭,“那你再跟蜀黍多說兩句。”
“我和粑粑麻麻要上飛飛機了。”
“小七會想你……蜀黍拜拜!”
嶽子恆摸摸小七的頭,又看了林奈一眼,提議道:“奈奈,你要不要跟顧總說兩句?”
“不用了。”
“可是我們這一走耽誤的時間比較長,你不是挺擔心他的嗎?”
林奈沒說過擔心顧域,也沒把那個男人目前的處境透露給嶽子恆。
但他們朝夕相處,有些事不用說,只用眼睛看反而能瞭解更多。
嶽子恆在說到林奈擔心顧域的時候,眼睛裏其實沒有絲毫的不舒服或者嫉妒。
他就是單純地感念顧域對林奈的付出,尤其是爲她捨身入火場,爲了她們母女一次又一次地讓步。
兩個男人目前雖然是情敵,但嶽子恆真的沒有反感過顧域,畢竟他們倆出發點一致,都希望能給林奈和小七幸福。
而且嶽子恆心裏清楚,林奈是因爲什麼突然決定跟他離開。
如果真的只從情敵立場來看,他覺得其實自己勝之不武。
“奈奈,其實如果你簽了離婚協議,就不用陪我去美國了。馬上要登機,你真的確定想好了嗎?”
這個問題,嶽子恆自然不會當着小七的面說,他是發微信跟林奈問的。
林奈只回了一個字:“嗯。”
小七跟顧域說完拜拜,就擡頭看着自己麻麻,想等等看她是不是有話要說。
或者說,是電話裏那個男人在等她是不是有話要說。
林奈朝小七搖搖頭。
等小傢伙掛了電話,林奈幫她把手機關機之後,纔開口:“他讓我相信他……”
這句話不是跟小七說的,而是回答嶽子恆之前那個問題:“我相信!”
其實,顧域人在機場。
所以才能看到小七在等自己電話,那麼及時地打過去。
顧域掛了電話,是一路目送着林奈跟小七過安檢的。
在林奈他們登機前,其實那個男人很多次冒出過上前阻止的念頭。
只要他一句話,林奈沒那麼容易離開的。
有很多把她們強留下來的手段,嶽子恆那個病秧子鬥不過他。就算跟他明搶,對方也拿他沒辦法,從小到大顧域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在顧域腦子裏那些強制佔有或者迂迴製取的方案演練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在幻想裏林奈連二胎都替他生了,不過現實顧域卻控制住了自己要攔的那隻手。
從前顧域很有自信,他覺得自己運籌帷幄、無所不能,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長遠而正確的。
可唯獨在林奈的事情上,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爲總是在傷害她。
其實能用的手段,顧域也用了很多。
但他贏嶽子恆容易,難的是終究再也奪不回那個女人的心了。
等林奈登機之後,顧域還在機場坐了很久很久,才起身離開。
顧域覺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
從林奈跟小七離開國內之後開始病的。
這種病的主要症狀,就是因爲她們離開而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和腦子都被掏空了。晚上睡不着,一躺到牀上就渾身發冷。他做什麼都沒有情緒沒有知覺,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可是像他這種人,三年前爲了得到想追求的,不惜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弄丟。
現在算是報應吧,就算生病了,身邊卻再也沒有人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