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帛趕到裴若寒住的地方時,後者正在喫飯。
當醫生其實不見得比一般人健康,因爲他們太忙了,作息及其不規律。
平常裴若寒值完夜間班回家都是倒頭睡,就算還沒喫晚飯也沒時間再吃了。
今天是因爲週五,她明天可以調休,所以纔有這份閒心給自己煎塊牛排。
零點之後開始下雨,裴若寒起身去將陽臺的窗戶關上,剛回到桌前吃了兩口,就聽到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
裴若寒穿着拖鞋走到門口,先從貓眼往外看。
因爲醫院分配的宿舍條件有限,走廊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不禁,讓裴若寒心裏起了疑惑。
她的性子一貫比較清冷,不太擅長結實朋友。雖然在醫院工作的時間不短,但還不存在同事跟她又這個時間還來串門的交情。
等不到她開門,外面又傳來焦急的敲門聲。
借這個動靜,震亮了走廊的聲控路燈,讓裴若寒看清外面那個男人的輪廓。
是宋帛?他來幹什麼?
裴若寒將手放在門把上,猶豫三秒,還是擰開了。
她雙手抱胸靠着一旁放裝飾品的架子,問他:“你找我?”
“嗯,我有事跟你說。”
“有什麼事這麼急,非要大晚上來說?這……又是怎麼回事?”裴若寒指着面前男人西裝外套上的雨水痕跡,和他溼漉漉的頭髮道。
“喝多了酒,沒開車。”宋帛解釋道。
沒想到啊,曾經在國外灰色地帶摸爬滾打多年的宋老大,如今會這麼遵守交通規則。
看着面前男人悶頭淋過雨的樣子,裴若寒突然有點想笑。
但她又覺得有些不太合適,儘量抿脣剋制着。
“關於你前幾天遇上小流氓被爲難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那些人跟葉威是一夥的,是他僱來替自己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爲了博取你的好感。”宋帛將自己查到的內容告訴她。
“哦。”裴若寒點點頭,似乎並不是很意外,“所以呢?”
“所以他那什麼受傷也都半是故意的,你以後不用理他。”
宋帛只要想到那人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嘴臉,就氣得一拳捶門上。
“你輕一點。”裴若寒提醒他,“別把鄰居吵醒了。”
宋帛聞言收回手,露出對自己不小心擾民行爲感到抱歉的表情。
接着,他似乎捕捉到了面前這個女人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說,這些跟我無關?”
“看來現在不需要重複了。那我就再多說一句吧,宋先生,你如果有多餘的精力可以都放在豪豪身上,我自己看着辦就好。”
裴若寒說着,就要關門。
但是宋帛卻突然將一隻手撐在門上,問她:“那束花是誰送你的?”
聞言,裴若寒轉頭瞥了一眼,回道:“我自己買的。”
宋帛不信:“是葉威嗎?你不會是真的要接受他吧?”
“我都跟你說過了,他不是好人,也不適合你。你……你如果跟他在一起,那就會被重新扯入好不容易纔逃離的以前那種生活方式。”
可能是因爲酒精上頭,宋帛的話變得有點多。
人也比較固執,非等到裴若寒給他一個答案才肯走。
“可能因爲你現在失憶,不太瞭解。但相信我,如果是以前的你,絕對不會接受葉威那種身份的男人。因爲你厭惡……所有那一類人。”
“好吧,我現在知道了。我也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會接受葉威,這樣你滿意了吧?可以走了吧?”
裴若寒實在是不想跟他在門口這樣繼續糾纏。
現在是半夜,醫院安排的宿舍住宿又比較密集,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那就好。”宋帛終於得到想要的答案。
悶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得到紓解,情緒也越漲越高。
他不知道今晚裴若寒用的什麼牌子沐浴露,很香!
而且那種香味沁人心脾,能順着呼吸鑽入人的皮膚裏,順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流竄遊走,升騰出一股熱氣,讓他手心都出汗了。
宋帛的手彷彿粘在門上,不願意收回來,也不願意走。
他就想這麼看着她,連眼睛都捨不得有一刻的分神。
“你快走吧,我要喫飯,牛排都涼了。”裴若寒催促他。
“你這麼晚還沒喫飯?”
“……”裴若寒不想再跟他交流。
誰知道某人沉默兩秒之後,又問她要毛巾。
裴若寒看他頭髮上還結着水珠,無奈後退一步:“我給你找條幹毛巾可以,但我這裏洗澡不方便。”
“沒關係,毛巾就夠了。”
“對了,有水嗎?我……很渴!”
宋帛順勢踏進屋子,趁裴若寒去衛生間拿毛巾的間隙,男人將目光放在桌上喫剩一半的牛排上。
他記得以前跟裴若寒住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是自己做飯。
宋帛扯了扯衣領,他雖然其他手藝都不錯,唯獨煎牛排比不上她。
裴若寒調配的牛排醬汁,連米其林餐廳大廚都做不出來。
甚至宋帛儘管看了多少遍,把握不準她那麼精確的配比,醬汁的味道也總是差了許多。
……
裴若寒在衛生間找到了乾毛巾,準備拿出去給他,誰知道一轉眼卻沒看見宋帛。
難道離開了嗎?
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裴若寒將毛巾又放了回去。
她上前關上家門,然而卻在轉身瞬間,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沒走?”
裴若寒有些不高興他隨便在自己家亂逛。
尤其是男人現在跟她的距離太近,已經侵犯到了她的安全距離。
裴若寒甚至能夠感覺到,從宋帛身上散發出獨特的男性氣息,太具有侵略性了。
今晚上的宋帛,有些奇怪。
處於保護自己的本能,裴若寒不打算再給他毛巾。
“我要不打個電話讓人來接你吧,或者去附近酒店找個房間都比較方便,我家裏已經沒有礦泉水了。”
裴若寒開門趕客,然而宋帛卻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
男人的手滾燙,像是烙鐵一般緊緊鉗住她的手腕。
裴若寒掙了一下,沒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