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宋帛是約在集喫飯娛樂於一體的高端休閒會所，聽說是帝都最近新開的。
看樣子，宋帛是要繼續在國內做投資了。
原本以爲再次見面，顧域跟宋帛之間會很尷尬，畢竟離開之前他們打過一架，還鬧得那樣僵。
但其實沒有，尷尬的只有林奈自己。
她跟宋帛說不上話，跟凌雪甜也不算朋友。
加上之前跟顧域吵了一場，整個過程就只能低頭喫飯。
連凌雪甜都看出來了，她跟顧域之間現在的關係不太正常。
所以趁兩個男人都不在包廂的時候，凌雪甜主動對林奈開口道：“你家顧先生似乎心情不好啊？以前我看他每次喫飯都是先照顧你，什麼帶殼的帶皮的都要先剝好再送進你碗裏，弄得我一直很羨慕。怎麼今天，他都沒對你多看幾眼？”
凌雪甜現在是帶着一副志得意滿的口氣在跟林奈說話，她在宋帛那裏得到了名分，也算是達成了目的。衣錦還鄉，自然能夠挺直腰桿。
看來之前她從學校休學跟着宋帛去國外，這一步走得挺值得。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林奈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凌雪甜的確是有點小聰明，並且對男人很有手腕。
宋帛表面上看着威風能耐，但他其實沒接觸過什麼女人。加上裴若寒一直對他不帶搭理，一個男人被無視久了，被厭棄被拒絕太多次，心裏總難免有疤痕。
這個時候要是出現一個女人，對他愛得信誓旦旦，關心得無微不至，一般人都很難招架得住吧。
看顧域跟宋帛的關係在緩和，說明林奈以後就不得不跟凌雪甜常來往。
顧先生不願意告訴自己的事，說不定宋帛能幫他。
就是爲了這一點，林奈也不能再因爲自己給顧先生帶去麻煩。
因此，她再對上凌雪甜就扯出了一個笑容：“結婚這麼久了，我不能總讓人供着吧。再說，宋帛好不容易回來。他們兄弟重聚顧先生要是一直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算怎麼回事呢？”
“林奈，我覺得你變了。”凌雪甜看着她道。
“是嗎？”
“你不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變得會說話多了。”
“那我就把這當做誇獎了。”
凌雪甜將目光放在林奈的臉上，似乎想看穿她跟顧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或者說，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生活不如意的落寞來。
見林奈臉色始終繃得密不透風，她也就笑了：“的確算是有好處，這說明我們現在能做朋友。記得我第一次求和被你拒絕，但現在你總拒絕不了了吧。你可以把我當成以前的裴若寒來相處，畢竟我們做過同學，我應該會比她好相處很多。”
林奈變得連凌雪甜都能忍受，她磨平了自己的棱角，這就算好嗎？
其實看着這女人現在以勝利者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心裏仍然想翻白眼。
林奈忍住了白眼，卻沒忍住多說一句強調：“你跟裴若寒還是有點區別的，她曾經是宋帛的妻子，你還不是。”
不過凌雪甜只要別讓她發現再作妖，林奈爲了維護顧先生的兄弟關係，會盡量忍受她。
***
跟宋帛聚餐之後回去，那天晚上林奈接到了裴若寒的電話。
“喂？”
“林奈，我要走了。”
“去哪兒？”
“是一個小漁村，有人幫我聯繫到那裏支教的老師。而且環境封閉，到了那裏我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
裴若寒當初離開帝都之後，在國內其他地方也需要東躲西藏。畢竟宋帛的勢力太廣了，她爲了不暴露自己連身份證也不能露。
要是能去個偏遠點的小漁村，可以光明正大走在街上，的確比現在這樣要好。
因此，林奈也表示支持她。
“林奈，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因爲我的事連累了你跟顧域。”
“沒事，宋帛今天已經回來了，我跟顧先生剛見過他，他們之間沒什麼隔閡。”
“那就好，如果真因爲我給你們添了麻煩，你們可以曝光我的行蹤。”
“這倒不用，宋帛這次回來都交上了新的女朋友，我想他應該也放下執念了吧。”
“嗯。”
林奈特意在電話裏提了半句宋帛的女朋友，卻聽裴若寒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沒有無端的沉默，也沒有追問那個男人現在如何，新交的女朋友怎麼樣，看來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林奈，這應該是我給你打的最後一個電話，以後不會再麻煩你了。要是你有麻煩，可以來找我，我會盡自己能做的一切幫你。”裴若寒在電話那頭承諾道，“不過你應該用不着，我也希望你用不着。”
“借你吉言。”
林奈跟裴若寒之間的談話，沒有多餘寒暄，只說主要內容。
一來沒必要，裴若寒其實一直是個性子很酷的姑娘。從她當初敢冒險救宋帛，後來在宋帛軟磨硬泡下，多年依舊不爲所動就能看得出來。
二來，她們之間也不方便說太多。
甚至林奈都沒有問，她要去的小漁村在哪兒，怕問多了會帶去麻煩。
這個電話她是揹着顧域接的，雖然當初能把裴若寒送走要多虧顧域。
但現在的顧域跟當初的顧域不太一樣，他之前話裏已經明確表現出對做的那件事後悔，誰知道現在會做什麼決定呢？
不過林奈雖然自以爲是揹着所有人接的這個電話，但其實裴若寒一聯繫她，宋帛那邊就得到消息了。
宋帛手下的報告，見發到自己手機上的定位地址，第一反應就是站起身。
凌雪甜一直在旁邊觀察着他的臉色，看出他想要去找裴若寒，便跟着這個男人一起站起身。
“宋先生，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凌雪甜抓着他的手道，“我跟你一起吧。”
聞言，宋帛側眸看了她一眼，下意識掙開：“不用了。”
凌雪甜明顯能感覺，一聽到裴若寒的消息這個男人對自己瞬間就疏離了。
“那好吧。”凌雪甜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去找到她之後，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
“我不是介意，只是擔心你。自從跟你去到國外，看你所從事的事業有一定危險之後，每次你半夜出門我都會提着心。你要是不給我報平安，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凌雪甜說着，還主動給他遞了車鑰匙：“要不帶上兩個手下，讓他們給我打電話也行。我知道你惦記她，可能到時你們兩個人會有很多話說，沒空分給我……”
“雪兒……”
“沒關係的，宋先生。我一開始追求你的時候，就知道你心裏放着其他女人。我也說過，可以接受你心裏永遠都沒有我，只要我心裏放着你就行。要是有一天你愛的人接受你，我也願意主動退出。反正我就是不想看見你孤單一個人，我只想對你好而已！”
所以林奈才說，凌雪甜的段位高呢。
她看準了宋帛的弱點，在於愛而不得。
這個男人雖然身處高位，但其實他很孤單。從血雨腥風中成長過來，他做的可能不是他自己願意做的事，他渴望有個女人能夠懂他，渴望有人願意主動靠近他。
所以當裴若寒第一次出現時，纔會被他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
可惜的是，裴若寒至始至終都沒有接受他。
他越是拼命想要抓緊，那個女人就離他越遠。
習慣了握不住流沙的滋味，然後突然出現一個女人願意瞭解親近他，在他失落的時候給他陪伴與安慰，給了他從前沒有體會過的……被人愛着的感覺。
就算宋帛不愛，但出於憐惜，也不會辜負她。
果然，在聽完凌雪甜一番深情告白之後，宋帛的眼神閃了閃。
他接過了女人遞來的車鑰匙，同時也跟她承諾道：“我不去找她，我找阿域喝兩杯。”
“可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裴若寒的消息嗎？”凌雪甜問。
“是啊，現在知道了。”宋帛勾了勾脣道，“知道她還過得不錯，那就行了。”
“你一直惦記着她，難道不想跟她說說話？”
“她不會想見我的……”
在宋帛拿上衣服走出家門之後，凌雪甜臉上善解人意的表情才漸漸消散。
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會騙自己的，他既然給了自己承諾，就肯定不會去。
宋帛一向說到做到，他當初跟裴若寒結婚，儘管婚內被對方拒絕數次，除了被凌雪甜下藥違背自己的意願，他沒對任何女人動過心思。
那麼現在既然跟凌雪甜在一起，他也肯定不會做對不起這個女人的事。
不過凌雪甜依然擔心，越跟宋帛在一起她越擔心。
她不擔心宋帛，卻擔心裴若寒。
凌雪甜知道，宋帛不去找裴若寒並不是因爲自己，最主要的原因是裴若寒不想見他。
要是有一天，裴若寒想見了呢？
要是裴若寒在外面吃了苦，有一天想起宋帛好來，再回來找他……難道要凌雪甜真的按照自己所說，心甘情願退出？
不，不可能！她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說起來，現在這個世界上距離根本不是問題。
宋帛的勢力又那麼大，未來一切可能都會有。
凌雪甜想，唯一能夠解決隱患的方法，就是讓裴若寒這個人永永遠遠地從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