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域被打倒在地，因爲這一拳宋帛用了八成的勁兒。
感覺到嘴裏一股腥甜的味道溢出，顧域剛抹了下嘴角，又被宋帛揪住衣領拉起。
“若寒在哪兒？”他逼問他。
顧域不說話：“……”
宋帛額角的青筋在暴怒邊緣跳動，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我問你人在哪兒？”
“我不能告訴你。”
聞言，宋帛又給了他一拳。
“啪……”伴隨着吧檯上的酒瓶接二連三被砸碎。
顧域仍然不說話，他明明可以解釋的。
畢竟他連哄女人都這麼在行，這世上就沒有比女人更難哄的生物了。
但是顧域選擇什麼都不說，他故意激怒宋帛，是因爲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
林奈說他們幫裴若寒一把沒做錯，對錯應該大於立場。
但顧域跟宋帛畢竟是過命的兄弟，他沒辦法用道理來說服自己，倒寧願被宋帛教訓一頓。
“你昨天晚上是故意引我過來的？是若寒拜託你，讓你幫她擺脫我嗎？”
這話宋帛剛問出來，又被他自己推翻：“不對，她應該是拜託林奈，讓林奈說服你幫她的吧？”
“……”
“你還算是我最好的兄弟？”
見顧域不說話，宋帛再次揪住他的衣領：“別以爲不說話就沒事，要是不告訴我若寒在哪兒，你信不信我對林奈下手？”
顧域原本是沒有反應的，但當聽到林奈兩個字，他突然也眼眸一厲，反手給了宋帛一拳。
“你清醒一點吧！”
宋帛也不知道是宿醉沒醒，還是被氣成這樣的。
反正看樣子暫時清醒不了！
***
當林奈接到消息趕來會所的時候，就看到那個房間裏一片狼藉，簡直像經歷過世紀大戰。
宋帛跟顧域一人坐在一個角落，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對角線拉到了最遠，樣子都十分狼狽。顧域衣服領口被扯得亂七八糟，胸前和嘴角有血跡，宋帛也有。
林奈忙踮着腳尖繞過滿地的玻璃碎渣，走到顧域面前：“顧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
林奈看他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沒事。
她心疼得不行，蹲下身，想伸手去碰顧域的臉。
但還沒碰到，就被男人握住手：“真的沒事。”
說着，顧域突然一把將林奈帶到身後，目光看向宋帛。
宋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身，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林奈之前沒見過宋帛發火，這次終於見着了。
他眼睛充斥着血絲，就像是餓極了的猛獸，盯着他們的目光讓人相信他隨時都能撲上來將自己撕碎。
林奈下意識打了個寒噤，顧域又把她護得緊了一點。
不過宋帛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換了方向，並沒有朝他們過來。而是轉身走了出去，大力甩上了會所的大門。
這個大力有多大呢？反正震得人耳朵發疼的聲音過後，門框居然垮了。
林奈繞到顧域面前，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顧先生，都怪我，是我要你幫裴醫生的。”
“沒事！他只是一開始有點難以接受，但總要接受的。放心吧，男人之間打架很正常。”
“可你們都打成這樣了，一點也不正常。”
林奈可不是好糊弄的。她看得出來，宋帛的情緒很不對勁，這次是真的跟他們結怨了。
是的，他看起來不止生氣那麼簡單，眼神好嚇人！
林奈小心捧着顧域的臉，看一張帥臉被打成這樣，心口一抽一抽得疼，眼淚也像斷線珠子似的往下掉。
顧域伸手給她抹了把眼淚，問道：“心疼我啊？”
林奈點頭：“嗯。”
“那你親親我，多親幾下就好了。”
林奈照他的要求，把顧域身上有傷的地方都親了一遍。
她不敢太用力，都是像羽毛一樣親親落下就收回來，最後一下吻上他的脣，她都嚐到了男人嘴裏的血腥味。
一番膩歪過後，林奈去買藥給顧域包紮。
畢竟傷口不可能那麼神奇，真讓她親一下就好了。
在給顧域上藥的時候，林奈想到一個問題：“宋帛臉上的傷是你打的吧？”
“嗯。”
“那你們倆最後誰贏了？”
顧域：“……奈奈，你的關注點有點偏。”
林奈吐了吐舌頭：“說個話題輕鬆一下嘛。”
她能感覺得出來，顧域的心情也不太好。
畢竟做了對不住兄弟的事，顧先生這次爲她犧牲也太大了。
他們之間倒是有默契，誰都沒有提裴若寒。
既然昨天已經將那個女人送走，那就要守口如瓶，不然顧域挨的這頓打也就沒有意義了。
“宋大哥那邊，要不要我去給他送傷藥啊？”林奈問。
“你不要單獨見他，這幾天放學都等我接送。”
雖然宋帛說對林奈下手多半是氣話，但顧域不得不擔心爲她着想得謹慎一點。
“顧先生，那宋大哥怎麼辦？”
“等他自己想通就行了。“
三天以後——
凌雪甜在酒吧看到宋帛時，還有點不敢相信。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試探道：“宋先生？”
男人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宋先生，真的是你啊！”
凌雪甜沒想過會在這裏見到宋帛，因爲在她印象中這個男人很講究，聽說他自己開的高檔會所都有不少，要喝酒完全不用來這裏。而且宋帛身份特殊，不適合出現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啊？”
凌雪甜在他身邊坐下來，數了一下男人面前的空酒瓶，有點被嚇到了。
宋帛沒回答這個問題，隨口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在酒吧兼職！”凌雪甜表情有些尷尬地回答。
她身上穿着超短裙，露肚臍的火辣裝扮跟一向乖巧清純的形象不同。
“你從我給的房子裏搬出去了？”宋帛問。
“嗯，我不能白住你的，無功不受祿。我替你擋槍，又不是想要你的房子或者是錢。我只是單純關心你的安危，我想證明給你看。”
聞言，宋帛不解覷起微醺的眼睛。
他伸出略帶薄繭的手，擡起凌雪甜的下巴讓她跟自己對視。
“你想證明什麼？”
“證明給你看，我愛你！”
“愛？你纔多大，就跟我談愛情？”
“我比你小十歲，那又怎麼啦？現在多的是老夫少妻，人家差二十歲地都能標榜是真愛呢。而且……而且你值得被愛啊！”
宋帛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值得被愛。
他從少年時期就被幫裏上一任老大看中帶去國外，一路摸爬滾打到現在的位置，見識過不少血雨腥風。
從前的宋帛跟現在有所差別，那時他一看就不是走正路子的人，渾身帶着讓人害怕的戾氣，沒有正經的女孩敢跟他說話。
倒是有手下給他送了些解決生理問題的‘禮物’，也有自願攀上來獻媚的，但宋帛都看不上。
他不是自己想走上這條路，所以總心心念念找個正經人家的女孩。
最好上過大學的那種，畢竟是要給柯洋當嫂子的。
裴若寒就是第一個，敢靠近他的女大學生。
宋帛看過她的學生證，清純可愛又不諳世事，完全不像跟他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連壞人都敢救，這麼特別的女孩怎能讓人不被她吸引？
但是結果證明，正經人家的女孩的確是看不上宋帛這種人。
就算一起生活四年，在人家眼裏他不過還是一個強盜而已。
宋帛聽凌雪甜跟他談愛，不禁覺得可笑：“你才認識我幾天？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凌雪甜大膽告白道。
宋帛沒有回答這個告白，他又給自己到了一杯酒。
凌雪甜趕緊按住他的手：“別喝了，這酒是很傷身體的。我看你臉上還有傷，等一下，我給你上點藥吧。”
說着，凌雪甜起身去找了一個藥箱。
但在酒吧找到藥箱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她廢了一番功夫，誰知道回來的時候發現宋帛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了。
***
與此同時，顧域接到了電話，聽說宋帛這幾天都在酒吧買醉。
看來裴若寒的離開真的讓他很難接受，甚至到自暴自棄的地步了。
他連自己都不顧，不知道晚上喝醉，又是酒吧那種地方，對他來說有多少潛在危險嗎？
等趕過去的時候，宋帛已經上了車，而顧域在五米以外就被攔住。
“三哥，對不住！老大吩咐過，現在幫裏你不能做主了。”
聞言，顧域斂了下眉頭：“那你們好好保護他。”
“嗯。其實老大現在這樣，都是爲了嫂子……但我們幫裏的兄弟都覺得你做得沒錯，老大爲了那個女人把幫派最賺錢的生意都停了，爲她金盆洗手，結果她一點情都不領，給我們擺臉子擺了多少年？我相信等過幾天老大過了這個坎就能想通的，女人如衣服，哪有咱們兄弟重要啊？”
這個幫派的小兄弟說出這種話，看來還是不瞭解宋帛。
過幾天后，宋帛並沒有想通。
他突然離開了國內，回到他們在M國的大本營，並且打算長住。
而且這件事，並沒有跟顧域交代。
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不拿顧域當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