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做了個夢，夢到顧元鈞用籃球砸她。
把她屁股砸開了花，流了好多血。
然後不知道怎麼畫面一轉，她出現在一個像是手術室的地方，好多人圍着她。頭頂上有白色的光，刺得她眼睛酸，下半身很痛……
林奈醒過來才發現不是做夢，她人躺在醫院，而顧元鈞正站在她牀邊。
“醒了？”
男人看到她睜開眼睛，挑了挑眉頭。
林奈懶得看他，把臉轉了個方向：“你怎麼還在這兒啊？”
“你人都是我送來醫院的，你說呢？”
“我不是被你砸成這樣的嗎？送我來醫院是應該的……”輪不着他以做了好人好事自居。
林奈說長一點的話就累，她不知道爲什麼感覺特別疲憊，所以後面半句話沒說完，也沒空跟顧元鈞互相嘲諷鬥嘴了。
“這裏不需要你，你幫我打個電話讓顧先生來接我，我就不追究你砸傷我的事了。”
林奈背對着顧元鈞，看不到那個男人臉上的神色，卻聽到他輕斥一聲。
“我就拋個籃球，可不至於把你砸流產了，別往我身上甩鍋。”
林奈覺得他聽到了兩個奇怪的字眼，不禁回頭問顧元鈞道：“你說什麼……流產？”
“你懷過孕，自己不知道嗎？”顧元鈞問她。
“誰說我懷過孕？我怎麼可能懷孕呢……”林奈一臉莫名。
醫生說她的體質不適合懷孕啊，而且子宮也長得比較靠後，她懷孕的機率是一般女人的百分之三。
基本上，差點就不孕不育了。
顧元鈞怎麼會突然說她懷孕還流產了？
這男人是故意耍她吧？
顧元鈞不願意就女人那點事跟她多解釋，直接把病歷本拿給她看。
林奈疑惑地接過來，看到上面寫了‘流產‘兩個字，更加疑惑了。
“這是什麼？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啊，你聯合這個醫院的醫生做假病歷騙我嗎？”
“你自己看看這上面，全是血！”顧元鈞指着一邊凳子上林奈被換下來的衣服道，“蠢女人，你連自己懷孕都不知道？還有顧三他也看不出來，沒提醒你最近好好注意身體嗎？”
顧元鈞的聲音裏都染上了怒意，還有一絲夾雜其間，不願意表現出來的心疼。
如果現在能照鏡子的話，林奈一定會被自己嚇一跳。
她臉白得跟紙沒有區別，連嘴脣上都沒有絲毫血色。
剛經歷了一次流產大出血，醫生都說要不是顧元鈞把她送來醫院及時，可能連大人都有生命危險。
林奈在看到自己裙子上的血，突然心頭一震。
她愣了幾秒，隨即又不肯相信地搖搖頭：“不可能啊，我之前去醫院做過檢查，醫生說我沒有懷孕。我還兩次在不同醫院做的檢查，得出的結果都是這樣，我不可能懷孕的。”
聽到她這麼說，顧元鈞眼眸深了深，眼底也閃過一絲思慮。
“那就是之前的醫生騙了你。”
“我去了不同的醫院檢查。”
“只要瞭解你的動向，又有足夠的錢收買醫院改檢查結果，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你憑什麼認爲之前的檢查結果是假的？你也說了有足夠的錢就能僞造結果，難道你給我的這份病例就一定是真嗎？”林奈反駁他。
“愛信不信！就你這個出血量，能是大姨媽？再說流沒流產，你自己沒感覺？”
顧元鈞懶得跟她證明自己說的是真是假，因爲他知道林奈心裏其實已經有結論了。
她只是不願意相信，不想接受這個現實，所以非要跟他槓一槓。
爲了防止她再把矛頭轉到自己身上來，顧元鈞還附贈另一紮心事實：“醫生說你流產的原因不是跌倒或意外，而是藥流。你最近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聽醫生說，還是那種慢性藥流。
顧元鈞原本以爲是她自己要打胎，不過看林奈這一臉茫然，很可能是被人算計了。
女孩剛剛分散失神的目光瞬間聚攏，像是想到了什麼，用一種既震驚又恐懼的眼神看着他。
是那個醫院給她開的中藥，原本說是治不孕不育的。
可林奈當時已經懷了孕，那些人隱瞞檢查結果給她開藥，就是爲了讓她流產。
而且那種藥特別惡毒，林奈要是真照他們說的喫完兩個療程，不但肚子裏的胎兒會流掉，她還會留下永遠不能生育的病根。
但是林奈因爲心急，自己給自己加大了藥量，流產的時間被提前了許多。
她現在發現這個陰謀，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林奈只覺得渾身發冷，手腳抖得厲害，她本來剛經過流產手術身子就疲乏，在被窩裏把自己蜷成了一個蝦米。
是誰要害她？
這麼惡毒，害她不夠，還要害她跟顧先生的孩子。
林奈沒想到自己肚子裏真的有過一個小生命，她真是太大意了，都沒有感覺出來。
等失去了才發現……怪不得剛剛她做夢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身體裏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掉了。
心裏空空的，酸楚得回不過神來。
想到這裏，林奈的眼淚就浸出眼角，打溼了枕着的枕頭。
她不願意讓顧元鈞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將頭轉向另外一邊，默默哭。
顧元鈞也看不得女人哭，其他女人哭他會覺得心煩，但是看到林奈哭……心裏就挺不是滋味的。
有點煩躁，又有點想抱她。
“還要讓護士幫你通知顧三嗎？”
“不要，別通知他！”
林奈幾乎是聽到這句，第一時間回過頭來阻止。
她怎麼跟顧先生說呢？
檢查是揹着他做的，藥是揹着他喫的，她打掉了他們的孩子。
林奈只要想到之前跟顧域都猜測是懷孕時，那個男人高興的神色，就覺得對不起他。
顧先生其實很期待，她能給他生個孩子的。
“顧元鈞，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別讓顧先生知道我流產。”
“光拜託我可沒用，你學校那麼多人都看到了。”
是啊，林奈當時暈倒在操場，又是全校活動，那麼多雙眼睛都盯着她的，怎麼可能瞞得住？
“但你要是求我，我倒是可以幫你堵住那些人的嘴。畢竟他們最多隻看到你流了血，沒有真的親眼看着你做流產手術。”
林奈難得在他面前放低姿態，顧元鈞當然要抓緊機會擺個譜：“不過我幫你這次，你拿什麼感謝我？”
林奈：“……”
她沒什麼東西能拿來感謝他的。
尤其是他最想要的那樣，她不可能給。
“其實我也沒想好，就算你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我想到了對你提出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不可以是曖昧向的條件，肢體接觸親密舉動更加不行。”林奈強調。
“放心吧，我要想跟你親密接觸，根本不用浪費一個條件。”
這倒是，他一向是來硬的。
在談好條件之後，林奈就道：“你可以走了。”
“剛要利用我幫你瞞這件事，就想過河拆橋？”
“不是，我想休息一會兒。晚上要出院，不能讓人看出來我流過產。”
尤其是，不能讓顧先生看出來。
“因爲不想讓他爲喪子難過，你就一個人全承受下來。林奈，如果這就是你說的愛情，那也太累了。”顧元鈞在離開之前這麼說。
“我不覺得累啊。”林奈回答他。
爲心愛的人着想，怎麼會覺得累？
這次流產是林奈的錯，她聽說自己不能生育後並沒及時告訴顧域，還瞞着他去治療配合喝藥，得到現在這個結果也的確該她自己承受。
不過細想想，這個引她入坑的人料到了她的心態和行動，倒是佈置得挺深的。
這麼惡毒地想要她不能生育，究竟是衝自己來的？還是衝顧先生來的？
——
林奈在醫院一直待到傍晚，本來想自己回家的。
但是顧域臨時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來學校接她。
林奈爲了不讓他起疑，只好打了個車去學校，又在學校門口等顧域。
顧先生下班比較晚，來接她的時候天都黑了。
林奈因爲剛流產不能見風，她去商場買了件特別保暖的黑色大衣裹着，還戴了帽子。
不過依然被凍得瑟瑟發抖。
“怎麼，冷嗎？臉色這麼難看？”
上車之後顧域摸了摸她的手，的確很涼。
男人便把車內的空調打開，儘量調高。
“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嗯，我沒事的。”林奈朝他笑笑，“顧先生，我們回家吧。”
顧域抓着林奈的手一路沒放開，他把車開過街角，在一個地處偏僻的停車位停下。
突然在林奈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翻身壓上她。
“奈奈，你身上好香！換新香水了？”
林奈換成這種香味比較濃郁的香水，本來是想蓋住自己在醫院待過的藥味，還有她身上的血腥味。
卻不想，這香味帶來的新鮮感對男人來說也有着催情的作用。
顧域明顯已經有了興致，俯頭在她脖頸處輕吻流連。
可林奈離開醫院時醫生告誡過她，經歷過流產之後至少一個月不能同房。
她這一個月，要怎麼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