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自願的啦,我可是磨了好久才說服顧先生讓我做這個誘餌。”林奈回她。
“你看過埃米妮被分屍的新聞,不害怕嗎?”
“怕啊,但是我更怕他被這件事牽扯不清。想想自己能做點什麼幫他,就不那麼害怕了。”
林奈說到後半句話時脣角帶笑,就像個陷入熱戀中的純情小女孩。
她本來年紀也還小,才二十一歲,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愛一個人,因此每次陷入一段愛情過程都轟轟烈烈。
裴若寒看着她,就想到自己初戀的樣子。
她跟男朋友是青梅竹馬,從高中確定關係在一起,又上了同一所大學。
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很好,連架都沒吵過,本來都約好了畢業就結婚的。
誰能想到她在畢業之前的那次旅行,恰好就遇到了宋帛。
“哇,你的指甲真好看。”林奈的感嘆將裴若寒從記憶里拉回來。
隨即,林奈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指甲:“我都好久沒做指甲了,你在哪兒做的?能不能介紹給我?”
“這個是我自己塗的,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
“好啊好啊,我去拿指甲油。”
女人在一起,總免不了圍繞漂亮的東西展開話題。指甲啊,包包啊,新款衣服啊……就算是再高冷的女人,其興趣愛好也免不了被這些囊括。
裴若寒最近心情不好,宋帛生怕她在家會把自己給悶壞。
現在看到林奈跟她熱絡地聊天,交流護甲心得,讓她漸漸打開心扉也是好事。
宋帛便默默起身離開,給她們女人談話留足空間。
他到廚房去找顧域,發現後者已經貼心地做好了幾份下午茶的點心。
宋帛看着他居然耐心在家烤餅乾,不禁搖了搖頭感嘆:“當初說好不動心也動了,回頭草也吃了,這是還要爲愛淪落成家庭煮夫了嗎?”
顧域對於自己被打臉這件事還有點小尷尬,畢竟當初決定放棄林奈的是他,後來主動把人追回來的也是他。
“隨便做了一點,奈奈手藝不行,招待客人還是要我來。”顧域轉移話題道,“她們倆聊得還行吧?”
“我看若寒心情還不錯。”
“治療失戀奈奈有經驗,你這段時間可以多把嫂子帶來。”
“看來我得多謝你安排林奈開導她了?”
“只要別再想揍我就行。”顧域道。
昨天他跟宋帛提議讓裴若寒來保護林奈的時候,後者是真的想揍他。
畢竟按照宋帛對裴若寒捧在手心的態度,誰讓他女人陷入危險都不行。
可誰不是把女人捧在手心呢?顧域爲了保證林奈的安全,覺得自己捱揍也值了。
“嫂子的身手真的不錯,當初居然能在重重包圍下把奄奄一息的你救出來。其實你跟過來保護她,完全是多此一舉。”顧域絲毫不喫虧,這下就把尷尬給丟了回去。
他特意強調‘奄奄一息’四個字,不禁讓宋帛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那次是遇到了人家佈置好的陷阱,不然你以爲就憑几個不入流的小組織聯合起來能對付我?”
“那些人確實不入流,不然一個還沒畢業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救得出來你?”
宋帛:“……”
他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剛纔不該打趣顧域。
顧三能說會道是出了名的,雖然說自己是他大哥,但在這一方面宋帛不得不認輸。
而且誰讓他還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呢?
宋帛之前在國外時,雖然也算是呼風喚雨的組織頭目。但他栽過特別難以啓齒的一次,那次被一個不入流的販毒團伙算計,宋帛身中兩槍,失血過多。
當時他身邊一個手下都沒有,那些把他逼到了巷角打算給他注射毒品,逼他跟他們合作。
宋帛是一個不願意被威脅的人,他不願意做的生意誰也別想逼他,更別提用那麼下作的手段。
他當時打算跟那羣陰溝裏的渣滓同歸於盡,解決完他們自己身上也多了十來道口氣,血把身上的衣服都浸溼了,涼絲絲的。
宋帛跟人動手的時候沒覺得痛,低頭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滋血。就像被紮了數十個孔的氣球,四面八方都在漏氣,體力和生命力都在隨之流逝。
有人在他身上放了毒品,他不敢叫救護車。
而且那些人還有手下在附近,眼看着就要追過來,一定會在救護車來之前解決他。
就是在那個絕望的境地,宋帛沒有等到要殺他的人,而是先等到了裴若寒。
他記得女孩那天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配合着他逐漸流失的意識,美得那麼不真實。
後來是裴若寒救了他,一個小女孩居然有勇氣擋住了那些追過來的毒販。
她是醫學院的學生,宋帛後來恢復意識才知道。她沒送他去醫院,自己身上的傷口都是她給處理的,包括幫他取出肩膀上的兩顆子彈。
宋帛見過的女人不少,但他卻從沒有見過像裴若寒這樣的。
明明是個還沒出身社會的學生,看起來那麼嬌弱,可幫他取子彈縫針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
她說自己在學校練習過很多遍了,她還跟老師一起解剖過屍體呢,只要不剖開肚子就沒什麼可怕的。
至於爲什麼要救他,裴若寒說當時看到他一個人對付那麼多人有點可憐。
而且他是亞洲面孔,很有可能跟自己是同一個國家的,她覺得出手幫忙應該是對的。
然而事實證明,她錯了。
小姑娘應該沒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
宋帛就是那條蛇,人家救了他,幫他治好傷,也不求回報什麼的。
可是宋帛在恢復到足夠體力可能離開的那天,就把裴若寒一起帶回了組織。
他看上她了,要逼她跟自己結婚。
當時裴若寒只是個跟團來國外旅遊的學生,她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沒辦法自己回去。
可是她有男朋友,不答應嫁給他,宋帛就用了很多方法逼她就範。
這麼一回想,當初的他的確是挺可惡的,算是恩將仇報的典型例子了。
所以不管現在裴若寒對他態度再惡劣,宋帛只得忍着、順着。
畢竟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做得挺過分的。
“要是若寒在這兒受了傷,我還是會跟你算賬的。”
宋帛看了顧域一眼,從他面前的盤子裏拿了個剛烤好的餅乾,放進嘴裏嚐了一口就微微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