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還沒明白自己到這兒來有什麼問題：“不是你們讓我……”
“是我接奈奈來的。”
沈瓊搶着回答道：“既然上次阿域已經當着大家的面介紹過，她現在也是我們顧家的一份子。作爲兒媳，家庭聚會讓她代表阿域過來喫個飯也是應該的。”
聞言，隔壁桌有個女人卻插話道：“堂嫂，你也實在是太好心了吧。阿域跟你又沒有血緣關係，私生子都沒名沒分，他家媳婦怎麼能一來就坐在主桌上？”
林奈聽到這兒算是明白了一些，看來顧家不光這座宅子老，住在裏面的人也思想固化。
這都什麼年代，還講嫡庶之分？
不是正宮生的孩子就該受歧視嗎？
顧夫人也是這麼說：“話不能這麼說，阿域到底是東方的孩子。他這些年一個人在國外也受了不少苦，現在既然人回來了，認回他也是理所應當的。我已經跟東方商量過，讓他試着回公司歷練歷練。”
沈瓊這話，在飯桌上瞬間掀起了千層浪。
林奈不懂她口中所謂回公司歷練是什麼意思，只是看到那位坐在上方的老太太突然沉下臉色，把筷子往桌面一拍：“別替他說話，他沒有得到允許就偷偷從國外回來，還明目張膽帶個女人到你生日宴上去鬧事！我們顧家從來就只承認兩個孫子，是元鈞跟元昊！讓他進公司，你們是怕他還沒把我們家的臉面給丟光嗎？”
老太太這話一出，就沒其他人敢出聲了。
沈瓊像是也被她的威嚴嚇到，忙倒了杯水遞過去，給老太太順着脊背：“媽，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得，阿域的事我們再商量！”
“要麼讓他帶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媳婦回m國去安生過日子，繼續跟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我們顧家的家業，不能讓他染指。”
“好，您說是什麼就是什麼，我不提了。”
林奈這才發現這位顧夫人的可怕之處。
她們粉圈有個黑人的套路，叫捧殺。
就是當你不喜歡一個明星時，反而要使勁兒誇她，誇得越誇張越會引起路人反感。
利用人的逆反心理，會讓人因此對那個明星都產生不好的印象。
沈瓊用的就跟這招很類似，包括她今天讓林奈過來，給她安排的位置，還有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有引導目的。
顧域在這個家裏本來就不怎麼受待見，她越給他無理由的好處，就越讓人反感。
這位老太太看起來在顧家的地位很高，她說話連顧父都不敢反駁。
而引起她的反感，那顧域是不是完了？
林奈現在才發現自己被利用也是有點晚，明明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啊！
這個時候，顧元鈞帶着陸露過來了。
在顧老太太座位挨着下方，給他們倆留了位置。
顧元鈞坐下之後發現氣氛不對，他的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便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當男人目光掃過來時，林奈下意識低下頭躲避，爲剛剛的事有點尷尬。
但是轉念一想，該尷尬的人是他吧？
畢竟自己又沒做什麼，反而是他跟陸露兩個人……差點當着她的面那啥呢。
不過，他們真的做了嗎？
這個時間會不會有點太快？
那男人臉色到沒有絲毫尷尬，甚至根本就沒看林奈。
而是夾起一塊蓮子酥放到顧老太太碗裏，叮囑道：“奶奶，天氣炎熱，多喫點蓮子清火吧。”
“哎，好孩子！”
顧老太太一看到顧元鈞，立刻變了臉色。
原本眉心緊皺起的褶子瞬間轉移到眼角，笑得慈眉善目，一雙渾濁的眼睛都清亮不少：“還是你知道疼奶奶！那顧域要有你這麼爭氣，我也不至於氣成這樣。”
“既然都不打算認回他，那當顧家沒這麼人就行。爲他生氣？不值得！”顧元鈞冷漠道。
“還是元鈞懂事啊。看看你給奶奶找的孫媳婦，又漂亮又懂事！”
顧老太太說着，拍了拍陸露的手：“露露啊，在我們家還喫得慣嗎？”
“喫……得慣！”陸露看了自己身邊的顧元鈞一眼，不知道那刻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尷尬。
“喜歡的話可以多住幾天，千萬別拘束，反正你跟元鈞都快是一家人了。”
“謝謝奶奶，我會的。”
老太太看着陸露臉上得體的笑容，突然將目光轉到林奈身上，又沉下了臉：“你，到最後邊那一桌去。”
“啊？”林奈一愣，她覺得這個明顯的區別對待有點羞辱自己了。
但顧元莎也在一邊催她：“快去啊！你還想惹奶奶生氣是不是？”
“哦。”
林奈站起身，像個受氣小媳婦似的，順從地往最後一桌走。
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嫁入沈家那時候的處境，長輩們因爲林黛兒的挑唆都對她很有意見，每天都給她氣受。她那時又沒老公護着，又不敢得罪沈思彥的父母，簡直就是長在地裏人人揉碾的小白菜。
不過現在跟那時處境唯一不同的是，顧域好像也在這家不受待見。
他倆是一對苦命白菜，沒誰能罩着誰！
哎，她當初二婚時怎麼不找個有車有房沒爹沒孃的男人呢？
那不知道能省多少事兒！
按照這個遠近距離排序也能看得出來，做後邊那桌肯定是在顧家地位最低，跟他們關係最淡薄的遠方親戚。
可林奈一去，人家那桌其他人依然離得她遠遠的，好像都不願意跟她靠近。
麻蛋，不就是嫁了個私生子當老婆？
至於這麼受歧視嗎？
顧家的飯菜味道沒得說，但是林奈心情不好，又被飯桌上其他人的特意躲避給噁心到了，導致她沒有一點胃口。
好不容易撐到喫完飯，其他人都三三兩兩組合聊着家常，就把她一個人晾在原地。
林奈以前紅到沒自由的時候，巴不得別人能對自己視而不見。
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她才發現這個滋味不好受。
尤其是她能感覺到很多目光有意無意掠過自己身上，知道她和顧域是這些人討論的焦點，但又肯定沒有好話。
那邊，陸露還跟顧老太太在聊天。
林奈不禁有些羨慕她，要是自己也有能討老人歡心的本事，幫顧域說說話也好啊。
陸露似乎接收到了她的眼神，起身朝林奈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