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在嫉妒。”
陳迦硯的傲嬌屬性讓他有些口是心非,是心裏即便想着,嘴上也堅決打死不說的類型,尤其在感情方面最爲突出。
能讓他如此剖開自己的心,勇於表白的人估計也就只有蘇眠了。
這還是在對方昏迷不醒的情況下進行的。
他將她的手攥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捏着,力道很輕,說話時也很小聲,像是怕吵着她一樣。
“我不想你對他那麼好。”
“爲什麼小念那麼喜歡他,你也那麼喜歡他”
“他身上究竟有什麼迷人的地方”
“你說他尊重你,信任你。我這些,我也是可以做到的,你得給我時間。”
“你說,他可以給你一個家庭。我其實沒有誰天生就是不婚主義者,我只是、我只是還沒有做好準備對另一個人負責一輩子。”
“我怕,我的婚姻最後會步我爸媽的後塵。表面看着幸福,其實也只不過是在湊活着過日子。”
說到這裏,陳迦硯不免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在祭奠自己並不快樂的童年。
“眠眠。”
陳迦硯猛然發現,其實承認喜歡她並沒有那麼難。
他盯着她那毫無生氣的小臉看了好久好久,最後終於開口請求道,語氣分外真誠。
“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嘗試着去滿足你所有的要求,去學着做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疼你寵你的男人。”
牀上躺着的女人依然沒半點兒反應,好似陳迦硯的悔過自新與她沒半毛錢關係似的。
其實陳迦硯很清楚,蘇眠能醒來的機率並不大,畢竟奇蹟這個東西不是你想讓它出現它就能出現的。
但他不會放棄,就像她不曾放棄他一樣。
“眠眠,你已經睡的夠久了,該醒了。”
他在她耳邊低語,一句接一句的,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如今倒像是要把他這輩子的話全都提前說完一樣。
他對她用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這一刻,他不再計較時間,性格也變得很是溫柔。
可蘇眠卻像是完全與世隔絕了,亦或許只是沉浸在了自己內心的世界裏,不想跟外界聯繫。
陳迦硯的出現似乎並沒有起任何作用,但他仍然堅持留下來。
一來是因爲,這次離開,再想見她就難了;二來卻是因爲他還沒放棄,他還想再繼續嘗試下去,一天沒反應那就陪她兩天,一年沒反應那就守她兩年。
若是她執意要睡一輩子,他不知道他會不會一直等下去,未來的事情誰都不敢保證,他只能說,他現在是願意的。
來到這邊的第一個晚上,陳迦硯便見到了唐沁。
他不得不承認,唐沁這個人確實有迷人的資本,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可卻一點兒也不顯老,至少要比母親看起來年輕的多。
他也終於知道,爲何當年的楚連韋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差點兒跟家裏那位離了婚。
其實,從蘇眠身上,他是能看出她的一些影子的。
“阿姨。”
陳迦硯還是很有禮貌地跟唐沁打了招呼。
唐沁在陳迦硯的身上淡淡地掃了一眼,然後徑自來到牀邊,盯着牀上的人看了會兒纔開口問道。
“你就是小眠的男朋友”
問着,就又轉頭朝陳迦硯看了一眼。
陳迦硯愣怔了兩秒,回過神後應聲道:“嗯。”
唐沁瞥向陳迦硯拄着的柺杖,輕聲說:“不用站着了,坐下吧。”
陳迦硯只好跟着唐沁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長輩先坐,他後坐。
唐沁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盯着陳迦硯又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看來,小眠的眼光還真是隨了我。年輕的時候,我也挺喜歡長得英俊的男人,用現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一個顏控。”
陳迦硯微微皺眉,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誇他,但他若沒猜錯的話,對方的話還沒有說完,這句話應該還有後半句。
果然,接下來就聽見唐沁繼續說道。
“要不然也不會被小眠她親爸騙的團團轉了。不過,人總是要成長的,年齡稍微大一些後,挑男人的眼光多少有些變了,不再喜歡那些花言巧語的,倒比較喜歡那些做實事兒的。”
陳迦硯又不傻,自然能夠聽得出唐沁話裏話外對他的不滿意,但他卻一言不發,靜靜地聽對方繼續往下說。
結果不料對方竟然突然朝自己問道:“你愛小眠嗎”
陳迦硯微擰着眉毛,有些犯了難。
母親說,愛是希望對方好,愛是成全和祝福,可是,他現在根本就做不到。
唐沁:“
怎麼很難回答嗎”
陳迦硯轉頭看向睡着的蘇眠,他遲疑着,怕讓她失望,可又不想說謊,糾結到最後只好說:“我很喜歡她,她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她,我從未像喜歡她一樣喜歡過別人,我希望她能好起來,我可是我卻並不想將她讓給任何人。”
唐沁瞭然:“以前談過戀愛嗎”
陳迦硯輕輕搖頭。
唐沁又問:“你說,無論她想要什麼你都願意給她,那麼,婚姻呢”
陳迦硯擡眸與唐沁對視,一時間並沒有理解她的這句話。
唐沁:“你願意娶她嗎”
陳迦硯不明所以,看看唐沁,又看向蘇眠:“她現在這樣”
唐沁:“我就問你,你願意娶她嗎”
陳迦硯皺眉,望向蘇眠,看了好半晌纔回道:“如果如果她能醒過來的話,我可以跟她結婚。”
唐沁:“我的意思是,現在娶她。”
陳迦硯驚訝地回頭:“什麼意思”
唐沁:“中國不是有個傳統嗎沖喜,對病人可能有好處,雖然我不相信,但也不妨一試。”
陳迦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
唐沁:“不用領證,只要舉辦個儀式就好。”
陳迦硯:“”
唐沁:“怎麼不願意”
陳迦硯怔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我答應。”
唐沁:“這個儀式呢,只是爲了喚醒她。但我還是會尊重她的選擇,如果她醒來後並沒有選擇你,那麼不領證的婚姻是不被法律保護的,你懂我的意思”
這種彷彿被人摁着腦袋的感覺並不好受,若依陳迦硯以前的性子,或許早甩門離開了。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他即使再不喜歡這種感覺,但爲了蘇眠,他還是忍了。
唐沁又補充了句:“當然,如果她依然選擇你,那你們就去民政局辦一下結婚證。但醜話我可是跟你說在前頭了,將來若是有一天你負了他,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只要你今天踏出這幢別墅的大門,以後小眠的事兒跟你再無瓜葛。”
陳迦硯算是半自願半強迫地將這件事給答應了下來。
但是這件事,陳迦硯並沒有通知家裏人,唐沁也不讓他通知,只說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若是蘇眠真能醒過來,這件事再慢慢討論也不遲。
陳迦硯也不想通知家裏人,一來是怕父母不同意,到時候這婚這儀式還不一定能順利舉行完成。
兩天後,唐沁便讓人來給他和蘇眠量尺寸了,他本以爲只是舉行個簡單的結婚儀式,但看樣子,唐家是想大操大辦。
蘇眠的禮服是中式的,很喜慶,因爲是私人訂製,又是純手工刺繡的,所以用了多半個月的時間,據說是很多人齊力完成的。
陳迦硯的禮服也是大紅色的,還別說,他這行走的衣架穿起唐裝來也是很有型的。
試禮服時,還多了幾個小迷妹,其中最小的便是唐家的小公主唐醉了。
“姐夫,你好帥哦。”
小迷妹眯着星星眼,既害羞又開心地不吝誇讚着。
陳迦硯這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叫他姐夫這個稱呼,至少唐醒從未這樣叫過他。
但回味一下,這個稱呼,其實還挺讓他享受的。
陳迦硯彎腰,摸了摸唐醉的頭頂,面帶微笑地要求着:“再叫一聲。”
唐醉害羞起來,眼珠子胡亂轉着:“姐夫。”
陳迦硯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小可愛,心裏想的卻是,如果孩子都像唐醉這般惹人疼愛,那其實,他好像也並不太排斥當爸爸。
當然,前提是,媽媽是蘇眠。
就在他失神思考的時候,聽見唐醉突然問道:“你是不是王子”
陳迦硯一時沒明白過來:“什麼”
唐醉解釋道:“姐姐現在成了睡美人,她需要王子的解救。”
陳迦硯愣了大概三四秒,最後脣角一勾,露出了微笑。
孩子的世界,一直都帶有童話色彩。
陳迦硯難得的,用孩子的方式跟孩子聊天:“嗯,我就是前來解救睡美人的王子,希望在我吻過她之後,她能醒過來。”
唐醉點頭:“嗯,睡美人一定會醒過來的。”
孩子的思想都是單純的,善良的,她不會想的太複雜,他也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告訴她,蘇眠不是睡美人,而他也不是什麼王子。
現實總是殘酷的,結果也並不一定是美滿的。
這場結婚儀式,唐家並沒有請什麼賓客,在場的也全是自家人,也是在今天,陳迦硯第一次見到蘇眠的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