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兩步又轉身道:“有一件事你錯了,如果翊王用擎兒威脅我,一樣能威脅到我”
他說完走了。
青雲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青雲對翊王說了自己的孩子威脅不了司馬徽,司馬徽並不認同。
青雲笑了笑,雖然覺得他有些孩子氣,心中仍舊一暖。
小井已經醒過來了,司馬徽派了最新的內侍和宮女到依蘭殿。青雲簡單安排了一下,喝了湯,洗了澡,睡下了。
再醒過來已經是晌午了。
青雲醒過來看到院子裏站着兩名御醫,宮女小萍忙上前回稟:“夫人,王上派了御醫過來,要給夫人看一下腿傷。”
青雲起牀,收拾了一下,御醫給她將傷口又清理了一番,用了最好的創傷藥。小井的傷已經看了,也無礙。
青雲用了午膳,讓宮女搬了凳子想在院子裏坐一會。
小萍給她披了披風,又給她拿了手爐:“夫人,只坐一會啊,大夫吩咐不讓亂動的。”
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青雲心驚,忙問:“外面又怎麼了”
剛進來的內侍道:“海棠宮娘娘受了驚嚇,瘋了。將自己的臉劃傷了”
“自己劃傷的”青雲大驚。
“是。”
“王上呢”青雲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也在那,”內侍回答。
青雲起身站起來,想了想又躺下。
這是他的後宮,她去,算什麼。
可是那聲音應該是在司馬徽的青松殿,因爲她住的依蘭殿離青松殿很近。
傳過來的聲音淒厲又絕望。
她瘋了受了驚嚇那位女子,看起來不像能被嚇瘋的女人。司馬融的劍那樣指着她都沒有動搖她。
青雲想到自己懂醫,也許能幫她。
她站起身披了斗篷往外走:“我們去看看。”
燕三攔住她:“夫人,王上吩咐,讓夫人安心養傷.”
青雲道:“我去看看王上。”
她出了依蘭殿,老遠看到青松殿門口圍了好多侍衛。
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侍衛
已經有內侍擡了轎子,青雲進了轎子。
到了青松殿,青雲下了轎子,沒有人注意她,大家的目光都被前面的女人吸引了。
青雲看着司馬徽站在那裏,身邊站着王后明珠。
在他們身前不遠處,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一身白衣早已被染得血紅,手上的血跡已經乾硬,紫黑如墨。
她臉色蒼白的猶如一張紙,兩頰卻泛着病態的紅暈,左臉頰一道細長的傷痕,蜿蜒成猙獰的一束。正是雪妃程雪,那個寵冠六宮的女人。司馬徽最喜歡的女人。
她一人站在那,背後是高大的宮牆,宛若一堵疊翠的山巒,巍峨的矗立在那,仿若罩子一般。
青雲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昨晚她在大殿上拼死護着司馬徽的龍符,甚至自己的父親被司馬融殺死她都沒有動搖,今日爲何她如此絕望
“司馬徽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她滿臉淚水,脣角卻仍舊笑着,聲音暗啞淒厲如鬼的一字一頓道:“我怎麼就信了你我用生命護着一枚假龍符,還害我父親丟了性命”
司馬徽一身明黃錦衣,眼如黑曜石般,好似通透,卻將所有的情緒都斂住了,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看不分明。
“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以前的那些,那些話,那些愛,那些日日夜夜,那些誓言,都是假的”她臉色泛着紅。
青雲心中悲慟。當一個女人在問自己的愛人“爲什麼”的時候,多半那個男人不愛她。這是她是藍靈時候的體會。
司馬徽沉默良久,冷聲回答:“是。”
雪妃晃了晃身體,她用劍支着地,勉強站住:“你娶我,不僅僅是因爲我像某個人,而是爲了明珠是不是是不是”
司馬徽並沒有回答,他看着她:“雪兒,你若願意,你依舊可以留在本王身邊,本王不會薄待你,你依舊是這海棠宮的主子,除了王后的位置,本王還可以進你的位份,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只要你願意。”
雪妃冷笑:“司馬徽,你可知我爲了能有一個你的孩子,這三年吃了多少藥我從未想過是你,是你給我下了藥,爲什麼要如此對我我父親性子要強跋扈,可他從來沒有對你不忠的心”
司馬徽眉心微蹙,他站在那裏,背後陽光萬丈,光芒耀罩着他,高貴凌然,彷彿別人在他面前都如草芥般。
她手中的劍彷彿支撐不了她破敗的身子,“咣噹”一聲掉在地上。
雪妃慢慢蹲下 身子,撿起地上的劍,她的一隻手受了傷,纏着厚厚的紗布,看那滿身的血跡,好像身上也有傷,她搖搖晃晃幾次都沒有撿起劍。侍衛們戒備的看着她,弓箭手對準了她。
司馬徽伸手攔着弓箭手,眸色深沉:“你想如何你想要什麼,本王都答應你。若不想留在宮裏,本王放你走。你走吧,你不喜受人約束,你曾經說過你不喜歡這宮裏的生活,你走吧,你出宮吧。孫祿,放她走”
“走我將一切都給了你我害死了我的父親,我要報仇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好。”司馬徽聲音清冷。
青雲能看到司馬徽一側的胳膊在微微發抖。雪妃,這個外面盛傳司馬徽最寵愛的女人,這個心高氣傲的女人,司馬徽對她,真的如此殘忍嗎
雪妃拖着劍慢慢踉蹌着走過來。
王后緊緊拽着司馬徽的衣服:“王上,王上,她瘋了,她已經瘋了..”
司馬徽握住了明珠的手,將明珠拉到身後,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雪妃看到被他小心翼翼藏在身後的明珠,突然明白了心碎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她記得明珠進宮的時候,沒有任何儀式,她沒有顯赫的背景,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後來明珠有了身孕,三個月之內由應侍升爲王后,斷了好多大臣的念想,同時,她也必須要面對後宮太多的刀風箭雨。
後來她也進了宮,她是丞相的女兒,能文能武,長相也出類拔萃。
她進宮後便獨受王寵,無人能比。那些刀風箭雨漸漸轉到了她的身上。她從來沒有懼怕過。
那一枚龍符,是王上的身家性命,他說過,只有放在她這裏他才放心,那樣大的一份信任,讓她甘願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