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使者”
沈安正在看賬本,邊上的王天德在解釋那些數據。
莊老實說道:“看着黑瘦黑瘦的,叫做什麼李柏。”
“有趣”
沈安把賬本合上,說道:“稍後再看,你那邊話說交趾那邊也能買些香露吧”
王天德挺着大肚子,眼中精光一閃,說道:“他們新敗,若是挾勢要他們買”
這活脫脫的就是帝國主義的臉嘴啊
以後的那些帝國主義可不就是這模樣嗎:哥有貨物要賣給你,你買不買
我不買
不買
好得很,兄弟們,捶他
稍後沈安就去了前院。
李柏一直在揣摩着沈安這個人。
從敗軍的口中,他得知那人是個文官,但卻親自衝殺。
從收買的土人口中,他得知沈安令人築了京觀。
大宋的文官當然不會如此
所以在見到沈安後,他第一反應就是好年輕。
“見過待詔。”
他覺得沈安會冷着臉,所以做好了迎接呵斥的準備。
“這是茶呢”
沈安指着空蕩蕩的小几,憤怒的道:“茶水呢”
莊老實馬上就出現了,低眉順眼的道:“郎君,家裏的水還沒燒開呢”
“廢物”
沈安呵斥道:“這是貴客爲何不趕緊準備”
莊老實趕緊請罪,然後說親自去燒火。
“家裏窮啊”
沈安坐下來,嘆道:“某這個待詔,每年的俸祿就那麼點,可爲了體面,家中還養着些廢物,哎日子艱難啊”
這是
李柏從出發到現在,心中已經對今日的氣氛做出了無數種預測,可這樣的沈安卻不在他的預測之內。
“待詔”
他覺得沈安是在索賄,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於是就試探着說道:“某此行帶了些禮物”
沈安目光轉動,只是看着空蕩蕩的地面。
禮物呢
他他竟然索賄
李柏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的前半生都活到了狗身上。
這就是傳聞中的魔王
那個殺氣騰騰的魔王他在向我索賄
扯尼瑪淡啊
是某看錯了,還是那些人謊報軍情
沈安沒有得到迴應,就嗯了一聲。
李柏發誓,沈安的眸子裏全是貪婪和憤怒。
他下意識的喊道:“把東西拿進來。”
上門自然要帶禮物,可他覺得沈安不會收,所以就丟在了外面。
稍後陳洛帶着兩個交趾人進來。
一個包袱被放在桌子上,李柏親自打開,裏面是一些寶石之類的玩意兒。
沈安淡淡的道:“收了吧。”
陳洛順手把包袱收了去,等他出去後,沈安突然問道:“李日尊是什麼意思”
李柏肅然道:“那是我朝皇帝陛下”
“沐猴而冠”
沈安驟然翻臉,彷彿剛纔收走的不是賄賂,而是一堆糞肥。
李柏沒想到他竟然翻臉如翻書,一時間不禁有些失措,就問道:“沈待詔這是什麼意思”
“交趾入侵廣南西路,可確鑿”
李柏的眼中多了怒色,說道:“那是誤入是有逆賊假傳陛下的旨意”
沈安微微一笑,“那逆賊呢”
我只是找個藉口,你竟然還真問
不按常理出牌的沈安讓李柏亂了陣腳,他強笑道:“已經扣押了,回頭就殺了他。”
他心中哀鳴着:回頭還得趕緊去信國中,讓他們找個替罪羊宰了。
沈安嘆息一聲,“這就好,這就好啊”
他神色黯然的道:“大宋一直和交趾親如兄弟,可這次卻發生了讓人不忍言之事,大宋損失慘重”
你在吹牛筆
這次是我們交趾損失慘重好不好
李柏想起當初信使衝進宮殿時所引發的震驚,等得知兩萬多精兵一朝盡喪後,李日尊一口氣差點就沒接上來,幸而邊上有人出手灌了熱茶,這纔好了些。
“是,那逆賊罪不可赦”
李柏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啊”
沈安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朝中有人建言說占城恭謹,可卻弱小,若是方便,可以走水路和占城比如說賣點兵器給他們或是派些軍隊過去你知道的,大宋的兵太多了,冗兵啊朝中就頭痛這事,想來占城人會樂意幫大宋養些兵。”
自從李朝成立以來,占城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堪稱是三生不幸,攤上了交趾這個惡鄰。
若是大宋願意出兵相助,就該輪到交趾頭痛了。
李柏面色不變,說道:“海路耗費不小啊”
沈安笑道:“廣南西路經此一役,有人建言就在本地練兵,練五萬精兵海上,陸上貴使以爲如何”
兩路夾擊,海上的那一路去爆你的菊如何
李柏的心中一緊,沈安補刀道:“貴使若是不信,儘可去問問西夏的權臣沒藏訛龐死了,李諒祚上臺,他一心想
和大宋交好”
這是外部條件。
大宋在北方暫時沒有外患,集中精力去弄交趾如何
這個想法很可怕
李柏強笑道:“我國對大宋一向恭謹此次某來此也是解釋此次誤會”
沈安搖搖頭道:“解釋不夠,大宋此次出兵一萬餘人,耗費不小”
這是赤果果的要賠償。
這事兒是在交趾君臣的預料之中。
他們本不想賠償,可等得知大宋竟然只是出兵一萬餘人,就把他們的兩萬餘精兵給幹掉了後,君臣都呆滯了。
大宋在儂智高作亂時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讓人沮喪,同時也激發了交趾的野心。
無數歷史證明,外敵入侵的原因有許多,但歸根結底就一個:你太弱小了,不打你哥不爽。
鄰居家有錢,但是打架不行,那我去狂毆他一頓,然後搶了他的錢行不行
肯定行
這就是強盜邏輯,被無數國家奉爲圭臬。
李柏想通了這個道理,但依舊有些心存僥倖,就說道:“多謝待詔撥冗一見,某回頭就請見大宋陛下。”
這是覺得趙禎那邊會仁慈的免掉他們的賠償。
沈安不以爲忤的道:“如此也好。”
李柏前腳纔出門,皇城司的人就從正堂的後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