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漢一路到了沈家,姚鏈開門見歐陽修面色慘白,包拯也好不到哪去,就喊道:“郎君,不好了包公和歐陽公不好了。”
沈安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
“誰去了”
等他看到包拯和歐陽修坐在前廳裏喘息時,就趕緊過去看了看。
“這是有些中暑了,趕緊去弄些涼茶來,快去”
沈家有涼茶,連果果都喜歡喝。
兩杯涼茶下肚,歐陽修的臉色好了些,他一把抓住沈安的手腕,擡頭道:“朝中再議給黃河改道之事,安北,此事你可有辦法”
我有毛線的辦法
沈安不敢這麼說,否則看歐陽修的意思,分明就是敢一頭倒在沈家,然後他就是殺人犯。
包拯給他一個眼色,沈安趕緊忽悠道:“這事兒吧,它成不了。”
成不了纔怪
歷史上大宋前赴後繼的想把黃河改道,從第一次廢掉了河北路開始,再到後面王安石又作死,結果再次決堤
別以爲就兩次,等到了趙仲鍼的兒子哲宗時,又來了一次,結果是啥
河北千里蕭條,間無人煙
連修在山上的大禹廟都被淹沒了,那水之大,可想而知。
大禹治水,結果自家的廟被後世子孫給放水淹沒了,這堪稱是世上最黑色的笑話。
河北一地被三次人禍給禍害的再無一絲人氣,結果金軍南下時,本該是第一道防線的河北路就成了擺設
沈安不禁罵道:“都是一羣喫飽撐的”
“沒錯都是一羣畜生”
沈安不禁對歐陽修讚道:“歐陽公不畏權貴啊”
你竟然敢罵那羣君臣爲畜生,真是可喜可賀啊
老歐陽發飆了,馬上就在沈家寫奏疏,那言辭之激烈,連包拯看了都自愧不如。
奏疏被送出去了,歐陽修說道:“官家怕是不會看。”
“盡力而爲吧。”
包拯嘆道:“黃河能擋住北面的敵人,這也是他們最歡喜的一點。”
“沒辦法了”
歐陽修的精神頭下去了,滿頭白髮看着格外的滄桑。
這事兒只要趙禎同意,宰輔們大部分同意,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至於疏浚二股河,這只是個藉口。
只要二股河疏浚成功了,以後尋機就可以提出堵塞北流的黃河。
東流吧黃河。
沈安想起了一首歌:大河向
沈安摸着下巴問道:“包公,某怎麼覺得支持的人有很多呢”
包拯一拍大腿,衝着歐陽修說道:“歐陽小兒,老夫說什麼來着老夫就說安北有辦法,你還不相信,這下可信了”
“什麼”
歐陽修疲憊的問道,然後一怔。
“想明白了”
包拯得意的問道,能看到老對頭狼狽愚蠢,他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
歐陽修恍然大悟:“是了,上次改道六塔河,多少人贊同那些人都不知道改道是要做什麼,只知道工程浩大”
他緩緩起身,罵道:“一羣蛀蟲”
那些人哪裏會關心黃河走哪頭,他們只關心自己能不能上下其手。
這就是官員和商人的一次盛宴
包拯冷冷的道:“弄幾個”
他現在是三司使,卻不好動手了。
歐陽修是權知開封府,但是最近樞密院裏幾位樞密使在內鬥,據說一位樞密副使已經節節敗退,要滾蛋了。
而歐陽修就是替補人選。
歐陽修咬牙道:“老夫要進宮”
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可嘉,可老歐陽是著名的反黃河改道派,這時候趙禎怕是不想見他。
“你進不去。”
包拯微微昂首,淡淡的道:“你不行”
這話能把人氣死,可歐陽修卻只是冷笑道:“你行那你去吧”
這是擠兌,可包拯卻點頭道:“老夫這便去了。”
他只是點點頭,語氣淡然,卻讓人感到了一股慘烈的氣息。
這一去必定就是要發飆
“哎包拯老兒,你別去”
歐陽修起身喊道:“老夫風燭殘年,早就想回家養老了,老夫去,大不了辭官回家,可你是計相啊萬萬不可”
三司使別稱計相
包拯搖搖頭,腳下不停。
“這也想來那也慮,那還做什麼官那還做什麼人”
歐陽修的腿腳沒包拯的靈便,結果出門後,包拯已經騎馬遠去了。
他回身對沈安說道:“你爲何不拉住他”
沈安肅然道:“此刻攔不得”
歐陽修跺腳道:“他這是要去和官家宰輔他們撕破臉啊”
“撕破又如何”
沈安的平靜讓歐陽修怒了,“枉自包拯對你這般好,你竟然冷漠如此嗎”
沈安說道:“某這裏準備了兩個東西”
歐陽修的眼睛一亮,問道:“什麼東西”
沈安說道:“一是查,當年改道六塔河時用工數十萬,各種物資多不勝數,查幾個大老鼠出來。”
&nb
sp;“好”
歐陽修讚道:“這個法子好,直接扇他們耳光,讓他們看看支持改道的都是些什麼人”
哎
沈安覺得這個老漢的眼界不夠開闊,他嘆道:“還有第二,就是直接駁斥。”
“怎麼駁斥”
“問問那些人,可知道如何計算流量嗎”
“流量”
“對”
沈安得意的道:“他們可知道”
歐陽修搖頭道:“老夫只知道大河不能改小河”
“這就是直覺啊而計算只是把直覺變成了數據而已。”
沈安嘚瑟完畢,喊道:“遵道,姚鏈”
“郎君”
“安北兄”
沈安獰笑道:“某知道汴梁城中有個在六塔河改道中發財的商人,瑪德,發的太多了,那可是國難財啊他們也拿着不燙手走”
大殿內,君臣正在熱議着疏浚二股河的美好前景,包拯求見。
富弼笑道:“他來的正好,三司那邊算算疏浚二股河要多少錢糧,到時候也好籌措。”
趙禎覺得正該如此。
“包拯在三司行事嚴正,下面的官吏都服他。”
趙禎難得誇讚曾經噴過自己的包拯,可見他今日心情之好。
宰輔們也微微而笑,老包喜歡得罪人,那就讓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