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一塊鐵板落在殿內,失手的侍衛趕緊請罪。
趙禎搖搖頭,他不至於爲此去怪罪侍衛。
他把目光投向了包拯。
“陛下。”
包拯有些糾結的說道:“據那潑皮交代,他是被遼人的通譯用五貫錢收買了。幸而沈安機警,不然”
可是沒證據啊
除非是拿到了文書什麼的,或是當場人贓俱獲,否則無法對遼人下手
趙禎看了一眼下面的幾個臣子,知道就算是人贓俱獲了,他們也會勸自己以大局爲重。
“陛下,沈安既然無事,那此事就算了吧。”
嗯
趙禎嗯了一聲,然後緩緩的道:“想殺大宋的百姓,事敗後又當做沒這麼一回事,世間沒有這等道理,沒有”
他的神色平靜,但眼中卻多了怒火。
只是這怒火卻來得快,滅的也快。
“陛下,這只是小事。”
文彥博的話就是一盆水,澆滅了皇帝眼中的怒火。
你難道要爲一個百姓和遼人翻臉嗎
這不是皇帝該做的事。
皇帝繼續不忿,衆人卻都放鬆了些。
這事兒也就這樣了吧,遼人也該知道分寸,而那沈安得了個教訓也正好
“這樣不好。”
呃
文彥博差點想揉揉眼睛,仔細看看上面那位是不是自己熟悉的皇帝陛下,大宋官家。
“這樣不好啊”
趙禎拍着大腿道:“派人去,問問他們想幹什麼還有這次不管,下次他們衝進大殿中來殺人誰來管”
皇帝發怒了,莫名其妙的,而且還順帶羞辱了一番臣子。
幾個臣子打個眼色,馬上就應下了。
等一出門,富弼就到了包拯的身邊,低聲道:“你們別再鬧了。”
包拯正在窩火,聞言就不客氣的道:“老夫鬧什麼”
富弼的火氣也不小,“你們這段時日天天上奏,一心想讓陛下接了宗室子進宮,可想過陛下的心思沒有”
包拯微微側身看着富弼道:“什麼心思”
“這是逼迫”
富弼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包拯輕蔑的道:“那是陛下,一國之君。若是旁的,比如說老夫,絕後就絕後。可陛下不同,大宋需要一個合格的儲君。”
包拯說完就揚長而去,他接下來的任務很重,還得要去找遼人的晦氣。
文彥博走到富弼的身邊,問道:“怎麼被包拯給頂了”
富弼氣得打顫,稍後說道:“他說什麼絕後,可誰不知道他最近春風得意,回家就抱着兒子樂。”
文彥博微微搖頭,覺得最近朝中的氣氛有些緊張了,不好,這樣很不好。
“那沈安乃是沈卞之子,聽聞沈卞爲他取的字叫做安北安北,嘿”
富弼的神色多了悵然,說道:“拿什麼去安他要是敢去,老夫就敢把他一腳提到青澗城去,去和種家作伴。”
“種世衡死了,種家現在那些小子還不能獨當一面,讓沈安去,那就是流放。”
“什麼意思”
“西夏那邊李諒祚年幼,權臣在側,他們不會進攻大宋,所以那一帶最多是些斥候的交鋒”
“是啊難得的安定局面”
“啊嘁”
沈安打了個噴嚏,然後吸吸鼻子道:“誰在念叨我”
“我”
趙仲鍼來了,不是往日的輕鬆模樣,哭喪着臉。
“這是怎麼了被你翁翁揍了輕點”
沈安坐在高凳子上,身後是一碗點燃的酒,姚鏈已經擺脫了剛開始的恐懼,伸手一拈,就拈了些火焰起來。
藍色的火焰撲在沈安的背上,他不禁齜牙咧嘴的喊道:“趕緊搓”
他在嘶嘶的煎熬,趙仲鍼有些糾結的道:“我翁翁在砸骨頭。”
“砸就砸唄”
沈安擺擺手,姚鏈就端着碗出去了,看那架勢分明就是想把那酒給喝了。
趙仲鍼覺得屋子裏的酒味挺好聞的,他坐在沈安的對面,說道:“我翁翁砸了骨頭,各種骨頭都在砸”
沈安翻個白眼,無奈的道:“叫他別折騰了,那些東西咦”
“又來一個裝瘋的”
沈安嘆息一聲,然後喊道:“姚鏈,把那塊骨頭拿來。”
“知道了郎君,呃”
那貨竟然在打嗝,可想而知是一口就悶那碗酒。
稍後姚鏈就來了,他拎着那塊被咬的斑斑點點的龍骨,而龍骨的下端就是花花。
花花咬着骨頭就是不鬆口,就這麼被拎了進來。
沈安費了大力氣才把花花弄下來,然後他抱着花花,用下巴指着骨頭說道:“給,帶回去吧。”
趙仲鍼搖頭道:“不是,我翁翁一邊砸一邊說着什麼,好像有太祖他們。”
沈安只覺的滾燙的脊背在發寒,心中不禁腹誹着趙允讓這個老瘋子的舉動。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着趙仲鍼,說道:“你別想這些,還有,這幾年你好生讀書吧。”
沈安不記得趙禎駕崩的時刻,但卻知道趙宗實的時間不長,而後就是眼前這個小屁孩繼位,但他繼位時已經不小了。
倒着一推算,就說明趙禎還有活頭。
趙仲鍼不知怎地就點頭應了。
沈安面色稍霽,起身活動了一下腰,感受了一下年輕。
“是遼人乾的。”
趙仲鍼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
沈安摸摸後腰,不禁有些後怕。
要是他沒有在背後墊着鐵板的話,那一刀絕對是從腎臟那裏捅進去。他好歹也知道些這方面的知識,知道腰子一旦被捅了,這人就算是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就算是能救回來,少一個腰子以後咋成親
咱們這仇結大了啊
趙仲鍼感受到了沈安身上的恨意,就說道:“要不要不咱們弄他們一下”
沈安斜睨着他道:“怎麼弄”
趙仲鍼想了想,“買通外面的人,給他們採買的東西里下藥”
沈安木然的看着他,就在趙仲鍼心中忐忑時,沈安拍着他的肩膀讚許道:“有前途”
趙仲鍼歡喜的道:“那叫人去買藥吧”
這小子真是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說明他的心大。
心不大也不敢讓王安石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