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荷從前覺得殷鄭是自己的救星,是自己以後生活中所有的依靠和支柱。
但是現在她的指靠已經不遠再爲宋荷遮風擋雨了,甚至在宋荷最脆弱的時候,還將這些風風雨雨都降落在宋荷的頭上,讓宋荷一個人去支撐。
“殷鄭”宋荷的嗓音聽起來,因爲一直憋着一口哭音,從而聽起來無比的沙啞沉鬱,嗓音不自覺的顫抖之間,宋荷看着殷鄭的臉上漸漸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感情。
心如死灰,大概也就是現在宋荷這樣了吧。
真的是沒意思透了。
宋荷在這一瞬間,忽然就不願意再繼續糾纏下去了,還有什麼意思呢因爲孩子就開始相互糾纏羈絆,但是宋荷要的不是這些啊
宋荷哦要的是殷鄭真真正正的愛她
當心中所有的念想都已經被打碎的時候,宋荷已經不願意再和殷鄭多說什麼了,畢竟宋荷並不願意和殷鄭連分開都筋疲力盡。
“殷鄭,你走吧。”宋荷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極了,她甚至都不願意再去想殷鄭剛剛說她狠心這句話,甚至宋荷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她狠心嗎既然殷鄭這麼覺得,那就是她狠心吧。
殷鄭看着宋荷,還想繼續說什麼,並且這樣的表情也顯露在了臉上。
可是當宋荷忽然看見殷鄭露出這種似乎有不同的意見,甚至是因爲宋荷決定不要孩子,而試圖說點什麼改變一下宋荷的想法,宋荷忽然就惱怒了起來。
“殷鄭,你有完沒完”宋荷忽然收不住了自己的眼淚,在殷鄭面前淚如雨下,心中所有的情緒在宋荷的大腦中攪和一團,讓宋荷頓時覺得腦袋疼痛不止。
她睜着一雙還在不斷流着眼淚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殷鄭喊道:“最大的受害者是我是我殷鄭你到底憑什麼說我狠心你又做了什麼你除了在我身上不斷的把刀子捅進來,讓我受傷,讓我痛苦之外,你還做了什麼”
殷鄭震驚於宋荷忽然之間的爆發,並且在宋荷的質問中,殷鄭啞然。
但是宋荷的質問還沒有結束,宋荷就像是要用這些話,用這些話中的每一個字,把殷鄭狠狠的傷害一遍,才能撫平自己的疼痛和痛苦。
宋荷淚流滿面,但是看着殷鄭的臉上,除過眼淚,就只剩下了滿滿的恨意:“殷鄭,你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初戀、你的過去、那些環繞着你和我的危險情況,你一個字都不提,你以爲這麼做是爲了我好嗎”
“還有你和孫意然的事情,你以爲我真的會相信孫意然那些鬼話如果我相信的話,你覺得我現在還會願意見到你嗎或者說你以爲現在你還會見到我嗎”
“殷鄭,我不是傻子,我不問不是我沒有感覺到,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因爲愛我,願意和我分享,或者說,我們一起承擔這些。”
直到最後,宋荷終於問出了一直藏在心中不斷質疑,不斷讓自己心中懷疑的想法。
宋荷緊緊的盯着殷鄭問道:“殷鄭,你到底愛不愛我”
而在宋荷這句質問之後,回以宋荷的,只有沉默。
宋荷不願意再繼續追問了,甚至宋荷已經知道殷鄭沉默的原因,所以她爬上病牀,伸手用被子矇住了自己的腦袋。
殷鄭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而不過片刻,病房的門又被打開了,隨後,宋荷就感覺到有人在輕輕的拉扯着她捂住自己的被子。
宋荷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傑森,一瞬間,原本以爲都已經哭幹了的眼淚又再度從眼中滑落下來。
此時的宋荷就如同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似的,只能用號啕大哭和淚水訴說心中難以言喻的悲痛。
傑森僅僅只是剛一走近宋荷,就立刻被宋荷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連一向能夠忍痛的傑森都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她蹲下身,伸出另外一隻比較自由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了宋荷,反反覆覆中能夠重複一句話:“沒事啊宋荷,我在的,有什麼事情我們都能夠一起解決,你別怕。”
傑森將這句話岔開,東一句西一句的拼補,試圖讓宋荷能夠覺得安定一些,但她實在又不知道應該再怎麼勸解。
這個事實簡直就是一個可怕的惡魔,帶着要摧毀宋荷的力量降臨在宋荷的身上,連傑森這種一向都不相信天命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問道:上帝啊,你這是要徹底毀掉宋荷嗎
但上帝沒有回答傑森的疑問,只是帶着惡意的笑容,看着備受折磨的宋荷走到幾乎精神崩毀的狀態。
宋荷不知道在傑森懷中哭了究竟有多久,她整個人現在幾乎都是沒有意識到,只能夠憑藉本能去躲避那些上天施予給她的折磨和痛苦。
當宋荷再擡起頭的時候,傑森看到宋荷的眼中,閃爍着近乎失智一般空洞的目光。
“傑森”
宋荷好像已經自我恢復了一樣,甚至連說話都聽起來正常無比,連一個顫音都沒發出,十分平靜的看向眼中充滿着擔憂的傑森。
忽然,只見宋荷毫無預兆的抿着嘴輕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已經徹底接受了命運給她的不公允,她對傑森說道:“我想好了。”
傑森看着這麼平靜的宋荷,即使她臉上的表情再怎麼淡定,傑森也都知道,並不是這樣的,宋荷心中不平靜她還一直攥着傑森的那隻手像是在用着全身的力氣一樣,緊緊的收攏着,捏的傑森都覺得她的手腕青白,帶着血液不流通的麻木。
傑森似乎有預感,她剛準備開口說點什麼,就被宋荷打斷了,宋荷的臉上露出一種虛幻的笑容,說道:“我要和殷鄭離婚。”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就已經決定了宋荷和未出生的孩子的命運,以及宋荷和殷鄭未來的命運。
傑森清楚現在的宋荷是沒有任何理智的,她只是遵從本能的去趨利避害,想盡可能的減少一些自身的痛苦,但是傑森是有理智的,他現在十分肯定,不能讓宋荷這麼做。
“宋荷,你聽我說。”
傑森試圖和宋荷溝通一下:“你現在不要做決定,這件事太倉促了,你肯定沒有準備好的,就算是要離婚,也不急於這一時,你再好好考慮考慮,行嗎”
隨着傑森的話音落下,宋荷就好像一個要糖果喫的孩子並沒有得到允許,喫到心心念唸的糖果一般,臉上瞬間變了顏色,就連那雙原本看似波瀾不驚的眼睛,都瞬間迸發出激烈反抗反抗的光芒。
“不,不是的。”宋荷試圖說服傑森聽從自己的決定:“我很冷靜,我真的想好了,我要離婚,我不想在讓殷鄭和我有一點瓜葛了”
傑森看見,宋荷的眼中那些激烈的近乎瘋狂的光芒中還有掙扎,她瞬間明白了宋荷的意圖宋荷就是要這樣不斷的自我暗示,自我催眠,才能夠說服自己,放棄殷鄭。
但同時,讓傑森束手無策的,是他毫無能力,能夠去說服現在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宋荷了。
宋荷見傑森沉默下來,以爲自己說動了傑森,她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看着傑森的眼睛中都充滿了無比的認真:“我不會後悔啊,爲什麼要後悔,離開離開殷鄭,我就能夠解脫了”
“真的能夠解脫了”
但宋荷說着說着,又忽然哽咽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但是爲什麼,說給傑森聽的時候,自己的心竟然感覺到一種彷彿是要被撕裂開的疼痛
宋荷覺得自己要瘋了,或許真的瘋了纔好,纔不會在這種現實和幻想中游移不定,徘徊不前。
“宋荷,不要這麼說。”傑森打斷了宋荷不斷重複,與其說是說給傑森聽的話,還不如說是她自己催眠自己的話,傑森輕輕的摟抱住宋荷,道:“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等你睡醒了,想說什麼都可以,我都聽你說。”
甚至傑森還一邊回憶着從前她的保姆哄她睡覺時候的動作,抱着宋荷,手掌貼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有節奏的拍打着。
宋荷卻是是累了,從昨天到現在,她內心沒有一刻是輕鬆過的,於是,宋荷也真的就隨着傑森的拍哄,漸漸情緒安靜了下來,像個孩子似的,一開始極度不願意配合而大大的睜着眼睛,到最後終於是扛不過睡意,閉上眼睛睡去了。
傑森一直等到自己的胳膊都痠麻了,在確定宋荷徹底熟睡之後,傑森纔敢站起身,腳下極輕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的離開了宋荷的病房。
傑森努力的極輕的關上了宋荷的病房門,隨後,一聲嘆息,沉沉的從傑森的口中傾吐出來,傑森不知道自己應該對宋荷和殷鄭這件事抱着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是傑森明顯的很清楚,自己的心中,除了一點躍躍欲試之外,傑森更多的是擔心宋荷的心理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