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眼裏心裏都是你,若不是某些原因,他怎麼可能不管你,甚至連寧子卿回來,他都沒有插手管過。”
薇薇安向前傾着身體,問:“難道,這不是因爲對我的信任嗎?”
阿瑞冷哼道:“先生怕是心寒呢。”
“這事讓你說的,怎麼那麼嚴重?不行,你得好好跟你我講講內幕。”
可阿瑞根本不說,只是喝酒。
薇薇安急了,揪住他的領子,斥道:“你這混蛋,該不會是故意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我擔心吧?如果你真敢戲弄我,我一定會揍你的!”
推開薇薇安的手,阿瑞說:“誰有心情戲弄你,是先生親口對我說的,你心裏有心結,不敢離你太近,更不想給你壓力。”
聽過阿瑞的話,薇薇安瞳孔一縮。
他……竟然都知道?!
薇薇安失魂落魄地垂下手,內心十分懊惱。
她已經很小心地隱藏自己的情緒了,爲什麼嚴斐然還能看出來呢,難道是曲優優和他說過什麼?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這些天的沉默,可能會讓嚴斐然胡思亂想呢。
薇薇安側頭看着阿瑞,問了他一個問題:“所以,斐然向你抱怨過?”
“並沒有,先生很體諒你,所以我才替先生不值。你心情鬱悶了,可以跑出來喝酒,甚至找個和你不太熟的人聊天解悶。可是先生呢,他什麼都要自己承受,哪怕那些,本就不應該由他來承受。”
阿瑞不應該對薇薇安說那麼多,可是聊到現在,他真是不想看着嚴斐然一個人煎熬着,索性就都聊個清清楚楚。
薇薇安有些心慌,握着酒杯,仰頭便灌了一杯。
或許是因爲喝得太急,辛辣的味道,刺激得薇薇安想流眼淚。
爲了掩飾擦淚的動作,薇薇安垂下頭,待長髮掩面,她以很輕很快的動作,擦掉了淚珠。
然後,薇薇安攏好長髮,明豔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的變化。
說過心裏話,阿瑞感覺痛快了不少,說話也更加直接:“所以,你也替先生想想吧,別讓擔心你的人傷心、難過、小心翼翼。不然的話,你就不是個合格的戀人,不配得到悉心的照顧和愛意。”
薇薇安勾起嘴角,戲謔道:“看樣子,你對我的不滿很深啊。”
阿瑞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說:“你讓先生受委屈,我自然對你不滿。”
“放心吧,哪怕是我自己受委屈,我也不會讓斐然受委屈的。”
薇薇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一抹決絕,似乎暗暗做了某種決定。
看着她那破釜沉舟的樣子,阿瑞覺得奇怪,蹙眉問:“你們兩個人相愛,就一定要讓一個人受委屈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說的那麼理所當然。我愛斐然,自然也想給他最好的。可是人啊,想法是一方面,而能力所及,就是另一方面了。”
薇薇安單手撐着臉頰,語調慢悠悠的,眼睛裏,卻藏着疲憊,和力不從心。
阿瑞所認識的薇薇安,一直都是風風火火,還很少看到她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讓他忍不住想要探究,看看在這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麼。
眉眼一擡,薇薇安便和阿瑞探究的眼神對視上。
她不喜歡被人探究,但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來,只是勾起媚笑,問着:“看我幹嘛,覺得我太好看,讓你移不開眼睛了?”
阿瑞給薇薇安一個大大的白眼兒,便移開了視線。
發現兩個人的酒瓶少了大半,薇薇安便感慨着:“阿瑞你這酒量可以啊,如果我們兩個拼酒,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將該說的話說完,阿瑞便不想再和薇薇安喝下去,就說:“行了,我送你回去。”
“不是吧,這瓶酒才喝了半瓶,剩下的豈不是浪費了。”
“如果都讓你喝了,你豈不是要耍酒瘋了?”
“小瞧我的實力,是不是?今天我要爲我自己正名。”
說着,薇薇安端起酒瓶就要喝。
阿瑞忙搶過酒瓶,並嘟囔着:“我剛剛真是腦袋進水了,幹嘛要答應和你喝酒。”
沒能喝到酒,薇薇安有些不樂意,撇着嘴兒說:“哼,沒有酒壯膽,你怎麼敢吐槽我啊。”
“就算不喝酒,該說什麼我也會說的。”
“是,你最剛正不阿了。那你和我說說,你是怎麼智鬥寧家那些吸血鬼的唄,難道真把寧子軒的財產敗光了,纔將子卿帶回來的?”
薇薇安眼睛亮晶晶的,希望能從多瞭解點內幕。
可阿瑞不爲所動,一本正經地說:“先生不讓我和你說。”
“爲什麼不許?”
“過程很曲折,手段很殘暴。”
薇薇安露出不屑的表情,說:“拜託,我之前是混哪裏的,會怕這個?你儘管和我說,看我會不會怕。”
“你多沒心沒肺啊,肯定不會怕的。但是我要遵守先生的安排,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的。”
擡手撐着額頭,薇薇安覺得自己是不是脾氣太好了,纔會讓阿瑞覺得自己是可以挑釁的?
薇薇安想對阿瑞動手,但是一想到他是救出寧子卿的功臣,便又將雄口的火氣嚥進肚子裏,並笑眯眯地說:“斐然能找到你這樣忠心的人,真是他的福氣。我呢,也不管你用了什麼手段,反正你是個功臣。既然是功臣,那就要賞。嗯,這樣好了,我以個人名義,給你筆獎金。”
薇薇安主動釋兒放出善意,但是阿瑞對此根本不屑一顧,還說:“我風裏來浪裏去,都是爲了先生,而不是因爲你。所以你不必覺得愧對於我,而做出彌補,你的那些錢,我也不會要的。”
手指緊緊捏着酒杯,薇薇安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沒將杯子裏的酒潑到阿瑞的臉上。
此時此刻,薇薇安發現釋兒放善意根本沒有用,阿瑞就是喜歡懟她。既然如此,薇薇安也懶得再保持笑意,眼神閃動着危險的光,說:“給你個忠告,不要恃寵而驕,不然你那些功績,都會被你驕傲的態度磨滅光的。”
阿瑞淺淺笑了下,反問道:“我能在先生身邊這麼多年,你知道爲什麼嗎?”
“哼,顯擺什麼,就因爲你忠心唄。”
“那只是其一,其二,是因爲我進退有度,不會讓先生覺得爲難。”
薇薇安喝了一口酒,抱怨道:“可是你現在做的事,就會讓我爲難啊。”
“你就爲難一點吧,反正你的心那麼大,就算是苦惱,也是轉瞬即逝的。”
這話什麼意思,在嘲諷自己沒心沒肺嗎?
薇薇安面色陰沉地盯着阿瑞,呼吸也急兒促起來,並強調道:“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如果遇到難過的事,我一樣會心痛!”
阿瑞懶懶看了眼薇薇安,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讓薇薇安沒辦法再保持心情的平靜,提高了聲調,質問道:“爲什麼不說話,覺得我不會痛?”
“你和我解釋這些沒有用,反正我也不在意。”
混蛋啊,真是太氣人了!
如果不是薇薇安現在喝酒喝得有些腳軟,她一定會和這個混蛋打一架的!
感覺到薇薇安眼睛裏有殺氣,阿瑞便問:“想打架?這樣吧,我讓你兩拳。”
敢瞧不起人?這混蛋一定會後悔的!
薇薇安拍了下桌子,眼睛瞪得像銅鈴:“好啊,現在就找地方!”
“地點你定,你也不用因爲我救出寧子卿而手下留情,我們就公平地比試一場,輸的一方不許哭。”
“就這麼定了!”
說完這話,薇薇安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還真不能和這個傢伙比試拳腳,阿瑞混蛋,自己不能不分是非啊。
薇薇安告訴自己,不管這傢伙多氣人,好歹也是他把寧子卿從火坑裏救出來的,所以,自己要能忍則忍,實在忍不住了……那這局就散了吧。
輕輕閉了下眼睛,薇薇安讓渾身的殺氣慢慢散去,而後站起身,眼神清亮地說:“打架太野蠻了,我這麼優雅的淑女,怎麼會做這種事。如果你想練身手,那就去我的武館吧,那裏有很多優秀的教練,一定能打到讓你滿意。”
薇薇安竟然斂去一身火氣,這倒是讓阿瑞挺意外的。
今天的他沒收着自己的脾氣,說了自己想說的話。這雖然很爽快,但勢必會讓薇薇安心裏積了團火氣。
未免這女人事後算賬,阿瑞便想和她比試拳腳的時候,故意放水,讓她找找心理平衡。
而現在,阿瑞的打算落空,眼睜睜看着薇薇安走出了酒館。
垂眸想了下,阿瑞追了出去,並說:“喂,我送你吧。”
“不用,我現在剋制着我的火氣呢,我擔心你再那麼耿直,我容易揍你。”
“有些事能忍着,但是有些事不能。先生還等着你呢,希望你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一直躲着。”
哼,這個傢伙以爲他是誰啊,今天說教還說上癮了嗎?簡直是欠揍!
薇薇安沒有回頭,也沒有迴應,徑直離開。
看着薇薇安的背影,阿瑞心想她究竟是變了態度,還是準備積蓄力量,對自己放個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