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漸漸變黑,柳雅失神地盯着天空,眼睛裏沒有一點神采。
她已經不知道,這是她在a市看的第幾個日落了,在這裏,日子跟一潭死水一樣,每天都是相同的。
柳雅開始的時候,還會對未來抱有期待。而現在,她似乎認命了,心情平靜得沒有一點起伏。
而唯一能讓柳雅開心的事,就是同父母聯絡。
爲了不讓父母擔心,柳雅會表現出很放鬆的樣子,說這裏喫的好住的好,還有人照顧,好像在度假。
而她的表現讓父母很放心,聊天的時候都在說說笑笑,和樂融融。
只是掛斷電話之後,柳雅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甚至還有點想哭。
壓抑的心情,讓她喘不上起來,雄口好像壓了一塊超大的石頭,周圍都是無邊的黑暗。
柳雅覺得自己的心態很糟糕,繼續這樣下去,可能她還沒從這裏離開,就要先瘋掉了。
爲了讓自己的情緒不那麼低落,柳雅便用畫畫來調節心情。
在她的畫裏,世界是寬廣而明媚的,她就是裏面的翠鳥,可以翱翔天地。
柳雅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畫畫上,所以並沒有發現,今天的窗外有有些奇怪。待她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有個人已經順着窗縫鑽了進來。
柳雅還以爲自己眼花了,立刻揉了揉眼睛,然後又仔細看過去,發現房間裏竟然真的進來一個男人!
她被嚇壞了,張口就要呼救。可是對方對她伸出了手,低聲道:“別喊,我是來幫你的!”
說話的,正是何館主。
和平日裏找別人茬的樣子不同,何館主此刻一臉嚴肅,眼神也很堅定。
柳雅可不認識何館主,她皺緊了眉,問道:“你是誰?”
“我是能送你離開的人。”
柳雅在這裏已經住了一段時間,這裏的防備有多嚴密,她是知道的。所以在聽到對方的話之後,柳雅便覺得很可笑。
可是……
既然這裏的防備那麼嚴密,他又是怎麼進來的?
柳雅一錯不錯地盯着何館主,問:“你究竟是誰,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因爲我是寧先生派來接應你的。”
一句話,讓柳雅的瞳孔緊縮,並立刻後退,還找了個花瓶握在手中,向何館主警告道:“我不會和你走,你快點離開!”
何館主笑着說:“放心,我是真的不會傷害你的,乖,跟我走吧。”
“寧子軒不是個好人,他想殺了我!”
“不可能,你肯定是誤會了先生。”
“是不是誤會,我心裏很清楚。現在你趕快離開,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說着,柳雅還揮舞着花瓶。
何館主根本沒將柳雅的恐嚇放在心上,他笑着說:“喊來人,繼續監禁着你?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蠢的人呢。”
“最起碼我是安全的,他們沒想傷害我!”
“你錯了,這個世界上,將你害得最慘的人,就是嚴斐然和薇薇安!”
這兩個人的名字……
柳雅的心底,沒由來的抽痛了下。不過,她更不相信面前的這個男人,便斥道:“胡說,我都沒和他們見過面!”
“你以前是嚴斐然的法律顧問,你卻說你們不認識?”
“不可能,我怎麼不記得。”
“因爲你病了,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和我走,我會讓你看到世界本來的樣子。到時候,你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們先生繼續合作。”
何館主的眼中,盡是蠱惑的神色。
柳雅知道,自己不應該相信何館主的話。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緩緩向何館主伸了出去。
看到柳雅的手,何館主眯起了眼,笑着說:“你一定不會後悔你的選擇。”
說完,何館主擡手就打暈了柳雅,而後扶着她的手臂,將她推到了窗口……
監督薇薇安的人,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才發現柳雅不見的。茲事體大,他們立刻給嚴斐然打了電話,不過嚴斐然倒是很淡定,掛斷電話之後,繼續喫着早飯。
倒是坐在他旁邊的薇薇安,因爲聽到隻言片語,而頗爲緊張地問:“柳雅怎麼了?”
“失蹤了。”
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薇薇安急躁道:“失蹤了!?那快點派人去找!”
“他們已經去找了。”
“只是他們找還不夠,對方可是寧子軒的人吶,我們也過去吧!”
薇薇安說着就要站起身。
可是嚴斐然卻握住她的手,不急不緩地說:“再着急也要喫飽飯。”
“都什麼時候了還喫飯!”
“不按時喫飯是會胃痛的哦,這可是你說過的。”
“我……不對啊,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那麼淡定
呢?”
薇薇安皺起眉,湊近嚴斐然,並一錯不錯地盯着他,似乎要從他的眉角眼梢發現點細節。
嚴斐然的手旁,就是薇薇安的一張大臉,這讓他忍不住伸手掐住了薇薇安的臉蛋,還晃了兩晃。
“呀,痛!”
聽到薇薇安呼痛,嚴斐然忙鬆開手,替她揉了揉被掐紅的地方,笑着說:“抱歉,還疼嗎?”
拍掉嚴斐然的手,薇薇安氣呼呼地問:“別轉移話題,說,你是不是已經另作安排了?”
“也不算另作安排,只不過,因爲總算等到寧子卿採取行動,我這心裏放下塊石頭。”
就算放下石頭,也不至於如此安穩吧。
手指揉着下顎,薇薇安做出一個推測:“你是故意讓人把柳雅劫走的?”
嚴斐然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說:“我看你現在也沒心情喫飯,那就過去看看吧,也許現在能有結果了。”
薇薇安好奇極了,所以她站起身就走,並沒有發現,樓上的喬幀,在一直看着她。
趕到柳雅棲身的公寓,嚴斐然問一名手下:“人呢?”
對方將電腦轉到嚴斐然的面前,並指着屏幕上的一個小紅點,說:“就在這一片樹林裏,咱們的人已經埋伏兒在周圍,他們插翅難逃。”
“可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靠近?”
“沒有。”
“把口收得那麼緊,獵物怎麼跑進去?把這裏的人撤掉一部分。”
嚴斐然說着,點了點一處高又聳的位置。
手下領命,轉身立刻去安排。
薇薇安盯着那個紅點,挑眉問道:“你在柳雅的身上又安裝了追蹤器?”
“是啊,不管她去了天涯海角,我都能掌握她的行蹤。”
這語氣……怎麼聽上去有些變兒態呢?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薇薇安晃了晃頭,又問:“你現在是在等寧子軒出現嗎?”
“寧子軒正在南兒非出席會議,趕不過來。”
不來?
薇薇安瞪圓了眼睛,不解地問:“那你幹嘛要放鬆防備?”
“劫走柳雅的只是條小魚,我要再釣一條大魚。”
可惜,天都快黑了,嚴斐然也沒有等到他想要的大魚,而裏面的兩個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嚴斐然的手下帶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先生,兩個小時以後會下雷暴雨。”
“那繼續留在樹林裏,會有危險,”薇薇安側頭看着嚴斐然,說,“不能再等下去了。”
嚴斐然抿了抿嘴兒,而後道:“去看看。”
幾人開車去了樹林,輕而易舉就找到兩個人的藏身位置。
此刻,天空已經黑壓壓的,空氣很悶,身處在茂密的樹林中,會讓人有種窒息感。
遠處,依稀有雷聲傳來,看樣子,馬上就要下雨了。
何館主也聽到了雷聲,他仰頭看着,而後,又扭頭看向嚴斐然的方向,勾起了嘴角。
樹林裏的光線很暗,薇薇安只能看到那邊站着一個人,身姿挺拔,看上去像個練家子。至於五官,根本瞧不見。
而那個人,好像在向他們的方向看。
這個發現讓薇薇安蹙起眉,喃喃着:“我怎麼覺得,他似乎在等人啊。”
“的確是在等人。”
“等誰?”
“我們。”
啊?
薇薇安一臉納悶,而嚴斐然已經徑直走向前方。
其他人立刻跟上,薇薇安更是一錯不錯地盯着對方,想看看這人是誰。
可是當薇薇安看清楚對方的面孔之後,立刻瞪圓了眼睛。
“何館主!?”
何館主聽到了薇薇安的聲音,還笑着和她打招呼:“真巧啊,竟然碰到薇薇安小姐。”
“哼,巧什麼巧,真沒想到,竟然還真是你劫走了柳雅!你藏得夠深啊,我們都被你這段時間的表演騙過去了呢。”
“若是真的被騙了,又怎麼會輕易跟我到這裏來。”
“那說明我們道高一尺!”薇薇安端着手臂,粗聲粗氣地問,“你說,明明那麼多人白天黑夜地看着你,你是怎麼不聲不響地從武館裏跑出來的?”
何館主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替薇薇安答疑解惑:“武館裏有條地道,能連到外面的下路。我離開之前,在房間裏放一段打呼的錄音,就會讓那些年輕人以爲,我在房間裏睡大覺。哎,現在的年輕人啊,還真是好騙。”
“混蛋……”
薇薇安想教訓何館主,嚴斐然卻攔住了她。
現在時間緊迫,沒工夫收拾何館主,要先辦正事。所以,嚴斐然問何館主:“寧子軒爲什麼讓你劫走柳雅,你們要在什麼地方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