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那個小鬼,到現在還沒出來喫飯,這樣下去會遲到的。別看喬幀小小年紀,卻非常守時,每天的幾點鐘應該做什麼,他自己都有要求。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輕輕咬了下嘴兒,薇薇安對管家說:“你去叫喬幀下來喫飯。”
“是。”
管家聽命去了喬幀的房間,不過很快就走下來。
還未等管家說什麼,薇薇安先皺起眉,問:“該不會還在睡覺吧?”
“是的。”
“怎麼睡這麼久,他昨晚明明很早就休息了啊。”
薇薇安覺得不對勁兒,擡步就去了喬幀的房間。
她也沒和喬幀客氣,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去。
此刻,房間裏很安靜,窗簾遮擋住外面的陽光,讓這裏昏昏暗暗的。
薇薇安坐在喬幀的身邊,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喂,幾點鐘了還不起牀,一會兒斐然就要去上班了。”
喬幀沒有什麼反應,雙眸依舊緊緊閉着。
這讓薇薇安皺緊了眉,並伸手要將他拽起。但是當薇薇安的手指碰到他之後,發現這孩子的身體是滾兒燙的。
手指探了下喬幀的額頭,薇薇安立刻對管家說:“快去叫大夫來。”
“怎麼了,是心臟病復發嗎?”
“不像,好像是發燒。”
管家心思一凜,轉身就跑出了喬幀的房間。
很快,大夫便來爲喬幀診治,其他人也都站在房間的門口,關注着喬幀的病情。
薇薇安手臂環雄,輕輕嘆了一聲。
她這聲嘆息,讓嚴斐然側頭看過來,問:“怎麼了?”
“覺得很好奇,你說這孩子爲什麼難受了也不說,難道就爲了裝深沉嗎?”
“不是的,”嚴斐然對薇薇安說,“這孩子很要強,他不想在我面前表現出脆弱的樣子。”
嚴斐然的解釋,並沒有讓薇薇安釋然。在她看來,一個孩子嘛,脆弱不是很正常嗎,真沒必要這樣逞強,最後反而讓大家替他擔心。
薇薇安正在心裏默默吐槽着,大夫從裏面走出來。
看着大家關切的眼睛,大夫說:“沒什麼大毛病,感冒而已。我已經給他打了退燒針,等他醒過來之後,按時服藥就可以。”
“好,多謝大夫。”
嚴斐然讓管家去送大夫離開,而後看着薇薇安,試探地說:“我還要去公司……”
“明白,讓我照顧這個小鬼嘛。放心吧,小事而已。”
薇薇安還沒等嚴斐然說完,便一口應承下來。
其實薇薇安大可不必管這次的閒事,嚴斐然也不會說什麼,最多,就是找外人來照顧一下。
但是薇薇安同意了,而且還那麼幹脆,這讓嚴斐然也比較意外。
手臂摟住薇薇安的腰兒身,嚴斐然在她額頭輕輕親了下,並說:“那就辛苦你了,如果他不聽話,就給我打電話。”
“幹嘛要給你打電話,我自己就可以解決。好了好了,快去忙正事去。”
薇薇安回穩下嚴斐然,便送他去了門口。
待她回來的時候,發現小洲還站在喬幀的門口。
“你怎麼還不走啊?”
小洲回過頭,解釋道:“留下來照顧這個小鬼啊。”
“這有我在,你去武館吧。”
“不行,這臭小子狡猾着呢,我不能讓他氣到小姐。”
薇薇安有些無奈,她說:“你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比病貓還弱,怎麼氣到我啊?”
“他是病倒了,但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他的苦肉計呢。”
小洲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到現在,他還記得上次的游泳池事件,任何時候,都不敢對喬幀掉以輕心。
但是薇薇安就沒那麼認真了,她有些無奈地說:“他在我面前,就是個小菜菜,如果我連他都對付不過,那就不用做你們的大姐頭了,大家全都解散,該幹嘛幹嘛去!”
“這是兩碼事……小姐你別推我啊,很危險的!”
薇薇安不想繼續聽小洲囉嗦,就將他拽下樓梯,到門口的時候,又在他屁兒股上踢了一腳,踹出了門。
小洲還想回來,可是薇薇安立刻揚起拳頭,似乎他敢現在進來,她就會揍人!
迫於薇薇安的銀威,小洲哭喪着臉離開,走的時候,還三步一回頭,好像薇薇安留下來,就會英勇就義一樣。
薇薇安受不了地搖搖頭,心想小洲的膽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小了,真讓人惆悵。
家裏安靜下來,薇薇安也沒有回喬幀的房間。她倒不是偷懶,而是去廚房爲喬幀煮粥。
爲了讓白粥軟爛,薇薇安不斷地用勺子攪拌,待粥被煮軟爛之後,她便端着一碗粥上樓。
喬幀還在睡着,不過他的腿很不老實,已經將被子踹到了地上。
“臭小孩,這是怕感冒不會好是吧!”
薇薇安嘟囔了一句,然後將粥碗放到一旁,再俯身爲他將被子蓋好。
彎腰的瞬間,薇薇安能聽到喬幀口中在小聲哼哼着什麼。她很好奇,便湊過去仔細聽,然後,她聽到喬幀在喊,媽媽。
這兩個字,讓薇薇安心裏有些酸酸的。
在她發愣的瞬間,喬幀突然轉過身,手臂還在空中揮舞着,好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薇薇安看着他的手,下意識地抓住。而握住手的喬幀,似乎安心了許多,慢慢放平了手臂。
薇薇安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下來了,應該一會兒就可以醒過來。
她打算在喬幀醒過來之前,就讓女傭來照顧。因爲喬幀肯定也不想讓自己陪在旁邊,看着他的一臉窘態。
可是,當薇薇安要抽出手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小孩緊緊拽着她,她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掙託開。
薇薇安有些氣悶,她決定,一根根掰開喬幀的手指。
可就在她小心翼翼挪着喬幀手指的時候,這孩子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着專注的薇薇安,聲音沙啞地問:“你怎麼在這?”
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薇薇安一跳。
她捂着自己的雄口,而後皺眉對喬幀說:“你這孩子,怎麼剛一醒來就嚇唬人啊!”
“我沒嚇唬你,而是你自己做了心虛的事。”
“哈,我心虛?”薇薇安擡起自己的手臂,質問道,“你自己看看,我們兩個究竟應該誰心虛!”
嗯……
喬幀發現他竟然抓着薇薇安的手,臉色一紅,忙鬆開了對方,還將自己的手藏在被子下面,假裝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薇薇安呢,因爲手臂被抓住半天,還保持一個姿勢,有點酸,便開始運動手臂,舒筋活絡。
她在那蹦蹦跳跳,喬幀則輕咳一聲,打破了尷尬,問:“現在幾點鐘了?”
“十點了。”
“十點?爲什麼不早點叫我呢!”
喬幀急了,掀開被子就要站起來。
可是他的身子剛剛動了下,就覺得天旋地轉,而後又跌回席夢思上。
看着喬幀滿滿痛苦的一張小臉,薇薇安解釋道:“你發高燒了,如果不想去醫院,就好好在家裏養病。”
喬幀咬了咬牙,說:“不過是發燒而已,不算什麼,我還可以堅持。”
說完,喬幀還打算再次站起來,結果嘛,自然是失敗了。
他的身體太虛弱,就算現在退了燒,身體裏也沒有力氣,只能乖乖躺在那,閉着眼,默默承受着天旋地轉。
薇薇安是又氣又無奈,她皺着眉吐槽道:“這裏沒人需要你堅持,真是想不明白啊,你這孩子那麼要強幹嘛,你知不知道你還不到十歲呢?”
喬幀沒有睜開眼,聲音低低沉沉的,說:“但我身上的擔子,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該承擔的。我必須快點成長起來,纔不會拖累別人。”
薇薇安沒想到喬幀會回答自己,而他的答案,讓薇薇安語塞,因爲她也算是喬幀口中的,別人。
輕輕呼吸了下,薇薇安掩飾住自己的尷尬,又底氣十足地說道:“就算着急,也要一步一步走,你這個樣子,除了累垮自己的身體,別的方面根本沒有一點益處。”
“你好囉嗦啊。”
“我也不想和你囉嗦,”薇薇安將白粥端過來,說,“先喝粥,後吃藥,我就不再來吵你。”
喬幀沒胃口,但是爲了不見到這個女人,他願意喫光這些白粥。
只不過,喬幀現在真是連拿勺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嘗試了幾次,粥都掉回粥碗裏。
那清脆的聲音,讓喬幀很窘迫,眼珠裏也寫滿了憤懣。
薇薇安看了一會,就將勺子奪了過來。
“喂,你幹嘛?”
“既然手抖就別亂動了,免得弄髒被子,還要麻煩別人來洗。”
薇薇安雖然滿面嫌棄,但是喂粥的動作卻很仔細,每一勺還會輕輕吹氣,然後再送入喬幀的口中。
而她的小心照料,讓喬幀皺起眉,問:“這裏面沒有毒藥吧?”
嘴角勾起妖兒媚的弧度,薇薇安笑說:“怎麼會沒有,這毒藥可厲害了,能毒得你七口流血,死狀可怖,白骨都能化成水!”
“什麼亂七八糟的,真是幼稚。”
“你不幼稚,會問我那麼白癡的問題!”
薇薇安白了喬幀一眼,繼而專心地喂粥。
喬幀心不在焉地喫着,然後語調低沉地說:“我只是覺得,我現在這麼虛弱,你應該會趁機找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