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算是最近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薇薇安迫不及待地跑進病房，看到昏迷了好多天的漢叔，終於睜開了眼。
此刻，漢叔正在吃藥，看到薇薇安，忙問：“小姐，我爲什麼會在這裏？老爺怎麼樣了？”
“這裏是a市的醫院，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爸爸……還在九龍堂，這些天，也發生了好多事，是你預料不到的。”
雖然薇薇安用平緩的語調來描述，但漢叔還是聽到裏面的驚心動魄。
這份驚心動魄讓他皺緊眉，問：“那天，我們的行動失敗了？”
“是，反叛者的實力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強悍。當時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給嚴斐然打了電話。斐然出手之後，反叛者老實了許多，也承諾，不會傷害爸爸。”
“你告訴嚴斐然了？哎，這樣的話，他的身份可能會暴露。”
落寞地垂下眸子，薇薇安聲音沙啞地說：“事實上，已經暴露了。”
“什麼意思，難道，嚴斐然已經都知道我們對他做過什麼？”
薇薇安點着頭，說；“他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份，卻沒有恢復記憶。”
現在看來，所有最糟糕的情況一起發生了。
漢叔用拳頭錘着自己的腿，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受傷，情況或許不會糟糕的，懊惱過後，他便要掙扎着站起身。
薇薇安見狀，忙按住他的身體，問：“漢叔你要幹嘛？”
“自然是去找斐然好好聊聊。”
“別去了，斐然現在還在氣頭上，不會聽我們的話。”
漢叔不甘心地說：“我們是有騙他的地方，可當初救了他也是事實，就衝這一點，他難道不應該報恩嗎？”
“這……”
“不用勸了，這件事交給我，我去找他說。”漢叔一意孤行，薇薇安勸不住他，只好陪着漢叔去見嚴斐然。
但等他們趕到嚴斐然所在的醫院時，卻發現他已經出院了。
薇薇安想以此爲藉口，讓漢叔放棄見嚴斐然的念頭。可漢叔卻覺得這不是問題，因爲嚴斐然的家，不就在薇薇安家的隔壁嗎？
離開醫院，漢叔又到嚴斐然的家門口，鍥而不捨地敲着門。
嚴斐然是真心不想見到九龍堂的人，可漢叔出了名的固執，此時此刻，他已經在外面敲了十分鐘了，估計他再不給個反應，就會遭到鄰居的投訴。
眉頭緊緊皺着，嚴斐然黑着臉走到門口，一把打開了門。
看到嚴斐然，薇薇安下意識地垂下頭，不敢和他對上視線。
薇薇安心虛的樣子，讓嚴斐然暗暗冷哼，而後面色不善地看向漢叔，問：“你們想幹嘛？”
漢叔一臉誠懇的樣子，說：“我也不想打擾你，只是有些話，希望講清楚。”
“不管你們說什麼花言巧語，我都不會相信的。既然如此，還有講出來的必要嗎？”
“有什麼話，我們還是進去說比較好，這外面，難免會有偷聽者。”說着，漢叔拄着手杖邁進門檻。
嚴斐然不喜歡對方的不請自入，但漢叔一看就身體很虛弱的樣子，他沒辦法對他動手，只能面色陰冷地看着他走進來。
薇薇安想跟進去，可嚴斐然就杵在門口，讓她進退兩難。
低頭看着薇薇安的發頂，嚴斐然沒好氣地說：“不進去幹嘛，要留在這看門嗎？”
“可是，你在這擋着……”還沒等薇薇安說完話，嚴斐然轉身先走了進去，臉色又黑又臭。
看着那個男人的背影，薇薇安忍着心裏的酸澀，低頭跟了進去。
漢叔身上還有傷，坐下來的時候，要小心翼翼的。
他這邊剛坐好，嚴斐然就坐到他的對面，面無表情地催促道：“有什麼話就快說，我沒那麼多時間聽你們嘮叨。”
“說完該說的，我們就會走，”漢叔雙目直視着嚴斐然，說，“當初救你，我們有私心，這我承認。但不論如何，你的命是老爺救回來的，這點你無法否認。”
“所以呢？你們認爲就憑這點，便可以拿捏住我了？”
漢叔沉默了瞬，然後慢悠悠地站起身，一下跪在嚴斐然的面前。
看到這一幕，薇薇安驚慌不已，忙伸手要扶住漢叔。
可漢叔並沒有站起身，反而眼神堅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說：“希望你能看在曾經的情誼上，幫九龍堂度過這次難關！”
嚴斐然依舊面無表情，他說：“偷了我的記憶，還想讓我幫你們？真是做夢！”
“你可以恨我們，但就算我求你了，幫九龍堂這一次吧。老爺一直都很器重你，想利用你不假，卻也是因爲信任，才希望將九龍堂交到你的手
上。”
“他不是想把九龍堂交給我，而是想培養一個傀儡，這樣他就可以讓九龍堂按着他預想的形勢生存下去。所以說到底，這就是你們的一場陰謀，而我，不過是個棋子罷了。”嚴斐然爲了九龍堂，真是掏心掏肺，哪怕是身陷險境，他也一句怨言都沒有。
可現在回頭看當初的努力，似乎完全就是個笑話，讓他氣得想要殺人的笑話！
薇薇安不能認可嚴斐然的話，她語氣急促地說：“我們沒有人把你當棋子，你難道感受不到大家對你的關心嗎？”
“那是因爲我還有利用價值，如果我不能幫到你們，那就算我死在路邊，你們也不會看我一眼。”
“不是的……”薇薇安無力地看着嚴斐然，她想解釋，卻也知道現在不管她說什麼，面前的男人都不會聽一句，反而會招致反感。
既然如此，她便不再浪費口舌在這上面，垂着眸，問：“那怎樣，你才能幫九龍堂呢？”
“把我的記憶還給我。”
“只有爸爸才能幫你恢復記憶，等爸爸安全之後，肯定會想辦法讓你恢復記憶。”
“好，我會救出你父親，幫我恢復記憶之後，我們就兩不相欠。”
一句“兩不相欠”，聽得薇薇安滿心酸楚。
如果可以，她想和嚴斐然糾纏一輩子，但現在的情況，她還有別的選擇嗎？只能含着淚，輕輕點着頭。
薇薇安泫然欲泣的模樣，牢牢吸引着嚴斐然的眼神。
可他命令自己不要看薇薇安的臉，他現在已經不相信她的眼淚，也不會再心軟。等事情結束，他們就會是陌生人，再沒有瓜葛！
移開了視線，嚴斐然冷聲道：“我已經做出承諾，那麼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嗎？”
薇薇安輕輕吸了下鼻子，然後攙扶着漢叔離開。
漢叔因爲得到嚴斐然的承諾而神采奕奕，離開之後，便笑道：“太好了，嚴斐然同意幫忙，那老爺這次肯定會……”
說話間，漢叔扭頭看向旁邊的薇薇安，卻發現她眼神空洞，沒有一點神采。
這樣的薇薇安讓漢叔心疼，輕聲喚了句：“小姐？”
“啊，你剛剛說什麼？”
“小姐是不是還在想着嚴斐然呢？”
薇薇安狼狽地低着頭，沒有說話。
漢叔嘆了一聲，說：“你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漢叔知道你喜歡嚴斐然。但是事已至此，你和嚴斐然是不可能的了，還是早點放下吧。”
薇薇安忍不住紅了眼眶，神情脆弱地說：“如果有那麼容易放下，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漢叔，我是真的很喜歡斐然！”
“時間會讓一切都變淡的，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喜歡的人。”
漢叔的安慰並沒有讓薇薇安心情好一點，因爲薇薇安知道，她再也不會遇到一個，能讓她用生命去愛的男人了。她的青春和感情，都只給了一個人，他就是嚴斐然。
輕輕閉上眼，薇薇安掩蓋住眼底的痛楚，然後努力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送漢叔回醫院。
……
一個人在家，嚴斐然總會去想九龍堂和薇薇安的事，那些回憶被烙上屈辱的印記，嚴斐然一想起來，就會氣悶得想殺人。
不想被這種糟糕的情緒包裹，嚴斐然便回公司繼續做個工作狂人。
公司裏那些不明內幕的人，根本看不出嚴斐然有什麼變化。但是柳雅知道，一看到嚴斐然來公司，她的眼睛就放光，特別期待嚴斐然對她會有不一樣的態度。
然而結果，卻讓柳雅失望了，因爲嚴斐然對他依舊是平平淡淡。
柳雅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不甘心的她，決定主動找到嚴斐然，以關心爲藉口和他聊聊。
她端了杯咖啡走到嚴斐然面前，溫柔淺笑地問：“那天突然暈倒，沒事吧？”
“沒事。”
“醫院裏沒個檢查結果嗎？我們可是很擔心你呢。”
“醫生也說不出什麼來，反正沒什麼事。”
見嚴斐然看都不看自己，柳雅便結束了閒話家常，主動出擊，道：“那天我跟在阿瑞後面跑進辦公室，雖然速度慢了點，但還是看到你桌面上，有一些屬於曲凌深的東西。”
柳雅成功了，她的話成功吸引了嚴斐然的注意力，他擡頭看着柳雅，眼神戒備：“你想說什麼？”
柳雅不想要這種戒備，她激動的前傾身體，說：“你明明已經恢復記憶了，爲什麼不告訴我呢，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抱歉，我並沒有恢復記憶，僅僅是知道，我和曲凌深是同一個人而已。”
什麼，沒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