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別無所求
琉殤正要轉身出去，牀上一直未開口的若水說話了，只聽她泫然欲泣道:“殿下，您處罰琉殤是在怪民女嗎民女自知身份卑賤，配不上殿下。剛纔只是見殿下寒毒發作太過兇猛，情急之下只能用身子爲殿下取暖。殿下對民女曾有救命之恩，民女怎麼忍心看到殿下飽受冰寒之苦。民女這樣做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殿下回報，更不需要殿下負責，只希望殿下能健健康康的，這樣民女就心滿意足了。”
若水說完，低低地哭泣起來。她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哭起來當真是梨花帶雨，揉碎肝腸。
濃密狹長的睫毛宛如春日的蝶羽，隨着她的抽泣微微顫動，上面氤氳着淡淡的水霧，在昏黃的光線下泛着亮晶晶的光彩，一雙似嗔似怨的眸子宛如清晨的露珠，璀璨奪目。
若水的話讓百里君堯渾身一震，繼而面具下的那雙眸子，露出痛苦難言的複雜之色。他緊緊握住拳頭，全身似乎都隨之繃緊了。狠狠地咬緊牙關，因爲太過用力，額角、脖子上都了出現青筋，開始微微抽動，承受着難以名狀的痛苦。
最終緊握的拳頭緩緩地鬆開，百里君堯轉頭看向若水，視線落在對方包紮過的手腕上，瞳孔縮了縮，繼而眸光淡漠得如同清晨縈繞山峯的霧靄，聲音竟是出奇得平靜無波，“若水，本王雖然救過你一次，但是以前本王每每毒發，都是靠你的血緩解，你爲本王吃了太多的苦，也爲本王付出了太多。本王知道名節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麼重要。”
百里君堯說到這裏，頓了頓，他的眼裏有太多的痛苦和掙扎，沉重得彷彿要將他溺斃。
流觴看得十分不忍，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她幾乎已經猜到她家主子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了。
果然，下一刻，只聽百里君堯說道:“若水，當年你不辭而別，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但是本王知道你必有自己的苦衷。本王尋了你整整六年，如今還能再遇到你，是上天對本王的眷顧，本王這次一定不會讓你再孤苦無依四處漂泊。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不會做出忘恩負義之事，今後會好好地照顧你，但是本王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訴你，曾經本王與你朝夕相處，我們幾乎形影不離，本王以爲那是愛情，可是之後才發現，那不是，我對你只是依賴，而真正讓本王心動的女人是相府大小姐。所以，本王可以許你一世的榮華富貴，也可以認你做妹妹，比待親妹妹還要好，但是無法許你王府女主人的位子。”
百里君堯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若水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似乎不敢相信百里君堯剛剛說過的話，她苦苦等了六年，盼了六年，終於等到機會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可是卻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天知道這六年來，她是怎麼熬過每個日日夜夜的。
她不甘心實在不甘心當年她把自己煉成藥人，每天泡在又難聞又噁心的藥材裏，要一日三餐以藥材當飯喫，還得經常被毒蛇、毒
蟲嘶咬，那年她也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爲他付出了這麼多，卻沒想到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
“殿下嚴重了，民女別無所求，只要殿下肯留民女在您身邊，民女就感激涕零了，不敢再有過多的奢望。”若水緩過神，垂眸掩下眼裏濃濃的不甘，脣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百里君堯的眼裏閃過一絲愧疚之色，聲音透着一抹沉重，“若水，本王知道委屈了你。還希望你能理解。本王對她許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水兀自呢喃出聲，神色恍恍惚惚，末了，脣角勾起一抹笑意，似嘲似諷。
一雙纖手緊緊地攥着身上的被子，骨節泛起了青白之色。
百里君堯的視線沒有在若水的身上過多的停留，繼而沉聲道:“琉殤，去打理一下，本王現在要趕回京城。”
北冥的皇宮裏，北冥皇甦醒後，情緒十分激動，江大海扶起他，他嘴脣張了張，斷斷續續道:“蕭兒朕做夢夢到蕭兒了，她給朕託夢了，原來蕭兒沒死啊”
此話一出，還在養心殿的如妃、江大海、歐陽梅皆是齊齊面色，三人心思各異。
江大海連忙出聲道:“皇上，您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您中毒昏睡三天了，幸好有歐陽公子出手幫您解了毒。”
“中毒”北冥皇先是一愣，繼而漸漸冷靜下來。這才留意到除了如妃、江大海，殿內還多了一個陌生的男子。
北冥皇一醒來就提起蕭貴妃，讓如妃心裏一陣膈應，等她緩過神，這才含笑道:“皇上，真是急死臣妾了。您昏睡了三天，宮中的太醫束手無策，好在有歐陽公子出手爲您解毒，您才能醒過來的。”
北冥皇聞言，暫時不準備提及他那個光怪陸離的夢，肅正了臉色，頃刻間恢復了一國之君的威嚴。
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凝視着歐陽梅，那種專屬於帝王的威壓釋放出來，整個殿內的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
北冥皇率先開口道:“你就是鬼醫歐陽梅”
歐陽梅上前一步，躬身行禮，不卑不亢道:“在下就是歐陽梅，見過皇上。”
歐陽梅器宇不凡，在雲天大陸聲名顯赫，北冥皇早有聽聞，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對其頗有好感。
北冥皇挑眉道:“聽聞朕中了毒，是你幫朕解毒的。朕不會讓你白白出手的，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
歐陽梅一臉鄭重道:“在下身爲北冥百姓，爲皇上效勞這是在下的榮幸，更是本分。不過在下的徒弟，也就是葉將軍，眼下含冤莫白，被犀霞公主陷害，囚禁天牢，又被挑斷了手腳筋脈，還請皇上爲她做主。”
北冥猛然一聽，驚怒不已，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昏睡了三天，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