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賠倆狗牙
權衡利弊，葉嵐自然不想和葉冷秋決裂，可人家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他堂堂北冥國丞相，又是長輩，總不能放低身段低三下四地反過來求女兒吧。養心殿四周的宮人來來往往，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着這邊，他葉嵐可丟不起這張老臉。
正當葉嵐騎虎難下之時，一道慵懶而低沉的聲音從葉冷秋的身後傳來，“葉大人，你和那個醜八怪是不是又在欺負本王的王妃”
見到來人是百里君堯，葉嵐和地上的葉無憂莫名的膽戰心驚。
葉嵐垂首，小心翼翼地回答:“殿下說笑了，秋兒是微臣的女兒，微臣怎麼會爲難她呢”
百里君堯剛出養心殿，就聽到葉嵐說要把葉冷秋趕出家門。他舉步走近葉嵐，狹長的眸子眯起來，透出危險的氣息。
他的聲音透着駭人的壓迫感，“葉大人，剛纔在殿裏皇上和本王說的話還不夠清楚你和這個醜八怪長了幾個膽，竟然一再欺負本王的王妃”
葉嵐嚇得連忙跪下，苦着臉道：“殿下，微臣真的沒有啊”
眼見百里君堯如此維護葉冷秋，葉無憂的心裏頓時燃燒起嫉恨的火焰。她一邊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一邊回了句嘴，“殿下，你怎麼這麼不講理，臣女和父親哪敢欺負她，明明是她欺負我們呢”
說着，葉無憂伸手揉了揉剛纔被踢中的還在發痛的下腹，一臉委屈。明明剛纔她捱了那賤人一腳，堯王竟然顛倒是非，簡直氣死她了。
“醜八怪，本王說的話就是理。”百里君堯說着，一腳踹上了葉無憂的嘴巴。
葉無憂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委屈至極地看向葉嵐，“父親”
她的嘴巴剛一張開，嘴裏的兩顆門牙帶着血絲咔嚓落地。她目露驚恐，趕緊捂住嘴巴，哭得十分兇猛。
百里君堯覺得還不解氣，對着葉無憂又踹了一腳，不忘惡狠狠地警告，“醜八怪，閉嘴吵死了”
百里君堯下腳極重，葉無憂痛得齜牙咧嘴，不敢再發出一絲哭聲，只是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斷砸在地上。
“殿下，都是微臣管教不利，您要出氣就出在微臣的身上，求您放過小女吧”葉嵐怒火攻心，十分惱火對方的仗勢欺人。可惜對方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他得罪不起，於是一口惡氣幾乎把他憋出內傷。
“發生何事了”一道充滿着威嚴的低沉嗓音驟然響起。
葉嵐擡頭看到江大海扶着北冥皇從殿內出來，瞬間猶如看到了救星，情緒激動道:“皇上，微臣求您讓堯王殿下放過小女吧。微臣這次回去一定會嚴加管教小女的。”
北冥皇一愣，想不出他這個寶貝兒子又做了什麼爲民除害的好事，於是上前一探究竟。葉無憂看到北冥皇，頓時張大嘴巴，失聲痛哭，“皇上，請您爲臣女做主，堯王殿下打掉了臣女的兩顆門牙。”
“噗”北冥皇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旁邊的江大海也是嘴角抽了抽，旋即拉了拉北冥皇的衣袖，提醒他家皇上注意天子威嚴。北冥皇趕緊收斂表情，嚴肅道:“江公公，朕不是讓御膳房今天做那道茶香狗肉嘛，你叫人去御膳房取兩顆狗牙過來，就當是堯王賠給相府二小姐的。”
“是，皇上。”江大海忍不住感嘆自家皇上的腹黑。
他同情地瞥了一眼跪在那兒的葉嵐，心道這對父子可要將人家玩壞了。
葉嵐氣得臉色鐵青，錦袖下的大手狠狠收緊，最後又緩緩鬆開。
不消片刻，江大海去而復返，將一個小木匣遞到葉嵐面前。
葉嵐接過，看到裏面赫然放着兩顆狗牙，拿着匣子的手微微發抖起來，手指逐漸收緊，指尖泛起了青白色。
江大海在旁提醒，“葉大人，還不趕緊磕頭謝恩。”
葉嵐聞言，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微臣多謝皇上。”
北冥皇冷睨着葉嵐，不怒自威道:“葉大人，這兩顆牙是朕要提醒你，謹守本分，管好你這個愛惹事的女兒，若有下次，朕嚴懲不貸。”
葉嵐心裏一沉，連忙道:“請皇上放心，微臣今後對小女一定會嚴加管教，定不會再生事端。”
“但願如此。”北冥皇掃視了一眼滿嘴流血的葉無憂，皺眉道，“好了，起來吧。葉大人，帶着你的女兒出宮吧。”
“多謝皇上。”
葉嵐將葉無憂扶起來，北冥皇寒聲道:“葉家長女是朕心目中堯王妃的不二人選，葉大人以後可要上點兒心了。瞧她這張臉和你這個二女兒比起來瘦成什麼了，你以後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葉嵐的臉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連連保證，“請皇上放心，秋兒是相府嫡長女，微臣必然不會委屈她的。”
葉無憂死死盯着葉冷秋，眼底怒恨翻涌。寬大的錦袖下，削蔥般的玉手緊握成拳。
該死的，她的臉哪胖了還不是拜堯王所賜，害得她被蜜蜂蟄腫了。皇上竟然拐彎抹角地說相府苛待葉冷秋，好個葉冷秋，也不知道給皇上灌了什麼迷魂湯，真是氣死她了
葉冷秋倒沒有想到皇上爲了她出言敲打葉嵐，雖然她並不打算做什麼堯王妃，但是今天這對父子在葉嵐父女面前給足了她面子，她對他們自然生出了幾分好感。
“王妃，本王送你一程。”百里君堯伸手替葉冷秋理了理耳邊的青絲。
這種視若無人的親暱動作讓葉冷秋皺了皺眉，旋即便被百里君堯牽着手走向馬車。葉冷秋沒有拒絕，和葉嵐父女共乘一輛車比起來，她寧願和百里君堯待一起，主要是百里君堯的馬車實在太舒服了。
直到葉冷秋鑽進了馬車，葉無憂仍死死盯着對方離去的背影。眼底的陰冷如同毒蛇一般的陰森。她的雙手死死絞着自己的衣襟，心中不斷默唸着葉冷秋三個字。
馬車的軲轆在平坦的石板路上滾動着，發出有節奏的咯吱聲，而車廂裏的氣氛着實怪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