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跟我回家
秦晚拿着包子趕緊跑,鑽進了乞丐窩的柴垛裏,她咬着包子,眼淚和着肉包子,越發鹹了味如嚼蠟
她不知道現在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她一個人獨佔着這個草垛,沒有人跟她搶,都嫌她臭
如今她淪爲不要飯的乞丐,卻成了乞丐裏最”人人喊打”的她不知道爲什麼這麼臭,同一條街道的乞丐都因她的到來搬家了。
“唉,從來沒見過這麼臭的老子三年沒洗澡了,頂多身上長點蝨子,哪裏是臭雞蛋味哎呦,我要臭暈了”
“就是,太臭了那天我掀了她的面紗,長得還醜倒是包裹裏還有幾十兩銀子，被我孝敬萬花樓的眷花那娘們了哈哈”
秦晚吃了兩個包子,將剩餘的包子藏好,她沒有錢了,也不敢再出去買喫的了。身上被街頭的商戶打出來的傷口已經化膿了
她是一個怪物,是人人厭惡至極的怪物。
唯一的一點慰藉是還有小馬陪着她,它一直在她身邊,別人搶都搶不走的馬
秦晚當初在段堯的手裏救下了它,一條畜牲卻還記得她哪怕她臭了醜了,她一摸摸它的腦袋,小烏龜就會蹭她。
晚上,一場秋雨淅淅瀝瀝變成傾盆大雨,街頭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跑回家。
街頭沒有人了,她終於可以從草垛裏出來透透氣,“小烏龜,還好有你。等我等我活不成了,你就回到山谷去吧別跟着我過苦日子了”
她豆大的淚水混在大雨裏,小烏龜的腦袋蹭了蹭她的脖子,好像在說它不走
她全身溼漉漉的,她這會不覺得難受,只想雨更大一些,把她身上的臭味衝散走。
傷口化膿就化膿吧,發燒就發燒吧,她不在乎
等過兩天,她就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躲起來，默默死去。
第二天放晴,上百個暗衛在街頭尋找吾歸。
“老婦人,你有沒有看見這個女人”一個人拿着畫像問。
“沒有”老婦人搖搖頭走了。
“老闆,見沒見過這個女人”
所有的暗衛連着幾天都在問這句話。
“這個,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讓我想想”
包子鋪的老闆話沒說完,被段堯衝過來揪住衣領,“在哪裏快說”
老闆被段堯狠戾的眼光嚇得顫抖,直到段堯鬆開了他的衣襟,才慢慢說道：“我覺得好像是東關街頭的乞丐,就是那個新來的女乞丐,大家躲得她遠遠的實在太臭了不過那個乞丐看着比畫像上的姑娘要老很多。”包子老闆嫌棄的說道。
段堯心裏好痛,一陣風似的駕馬朝東關街頭而去。
空空蕩蕩的街頭,什麼人也沒有他本想離去,卻看見了山谷裏的小烏龜在一個草垛
邊上。
他越走近,包子鋪老闆說的臭味越來越濃烈。
小烏龜打了個響亮的嘶鳴,秦晚以爲出了什麼事,從草垛裏鑽出腦袋,
看清來人又趕緊鑽了回去。
“秦晚,你出來”段堯輕柔的說道,撥着草垛,試圖將她拉出來。
“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麼秦晚,你走開,別來碰我”秦晚一點點往後退,緊緊扒住草垛掩蓋自己。
“你是吾歸,吾歸就是秦晚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段堯將整個草垛提起扔出幾米遠,看着地上如驚弓之鳥的女人,頭上是碎草屑，衣服穿得厚厚的,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糉子
段堯的心縮得驟疼
他的青筋暴起,指節發白,渾身上下散發着戾氣可是蹲在她身邊,眼裏瞬間轉換爲柔光。
秦晚一直把臉埋在膝蓋間不讓他看,怒吼道,“你走開我說了我不是吾歸,也不是什麼秦晚。我只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你走吧,把我的草垛還給我,我需要它,我只要草垛。”
草垛是她隔離外界的東西,是掩蓋自己的工具
秦晚已經哽咽,泣不成聲她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愛的男人面前
她的狼狽不堪,她的苦楚,不想要他看見哪怕她橫屍街頭,哪怕她傷痕累累,也不要他看見自己這樣醜陋不堪的一面
“老天,求求你放過我讓他走吧”秦晚在心裏祈禱。
段堯蹲在她面前,輕輕抱起她,“我知道是你,秦晚,跟我回家。”
那一刻,她無疑是感動的。
秦晚掙扎着被他輕輕的抱起上了一輛馬車,從始至終,她都擋住了整張臉。
她掙扎着要跳下車,一個個拳頭攥緊打在他身上,“你放開我,我不要去山谷,求你了,讓我走。”
段堯這纔看清眼前的整張險,如樹根蟠扎,蒼老得恐怖,眼眶深陷,積聚着淚水
那麼一瞬間,他承認自己害怕了可是看見她的淚水,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看見她的淚水,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心疼的了,比刀子割在心口還疼
段堯將她緊緊擁入懷裏,”秦晚,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要守着你一輩子我不嫌你臭,不嫌你醜,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
“不要，我不要”她痛苦的大哭,“你別看我,你別抱着我。”
她試圖推開他,卻沒有一點力氣。他低下頭輕輕的吻去她的淚水,含住了她鬆弛的嘴。
她聞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想到自己皺皺巴巴如同樹根的臉,她現在就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嫗還有一身臭味,便狠心咬破他的嘴脣。
段堯喫痛鬆開了她,她費力的挪遠一些,“你先別碰我好不好”
“我不”段堯長臂一拉,又把她圈進懷裏,“我等了你三年,你要怎麼補償我”
她也想補償可如今她拿什麼補償難道留在他身邊,讓全天下人恥笑靖王娶了一個臭氣熏天的老婆婆嗎
“你對一個臭臭的老太婆怎麼下的去嘴慕容靖,我累了,我不是以前的秦晚了,我容貌變了,如今還變成了一個老嫗你放我走吧,給我點尊嚴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副鬼樣子”她的脈搏越來越弱,應該是活不長了
與其讓段堯看她死去傷心難過,還不如找個荒山野嶺躲起來死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