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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摸魚兒輸一半(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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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草幽幽,明月遲遲,溪水潺潺爭勸酒。

    陳平安讓趙樹下搬來竹椅待客,再去準備一頓宵夜,不用太講究,看着辦。

    陸沉連忙出聲道:“樹下啊,你只管去竈房忙,貧道自己拿椅子,宵夜之外的下酒菜,貧道這邊就有。”

    否則陸掌教擔心自己沒位置,得蹲着喝酒。

    陸沉熟門熟路,去陳平安屋內拎了一張小桌和兩條椅子出來,與少年落座後,我們陸掌教不忘拿袖子擦拭桌面一番。

    陳平安笑問道:“寧吉,想好了,不後悔?”

    少年眼神堅毅,點頭道:“陳先生,我想好了,要當你的學生,陸掌教的恩惠,寧吉也會銘記在心,以後有機會再報答。”

    陳平安瞥了眼陸沉,用屁股想都知道,這廝肯定帶着少年走過一幅光陰長卷了。

    陸沉開始往自己臉上貼金,擺手道:“雕蟲小技,不辛苦,半點不辛苦。”

    一條光陰長河,可不是誰都能夠隨隨便便趟水的,便是大修士都不敢隨意遊覽光陰,即便置身其中,一般的飛昇境,多是不得已爲之,皮囊腐朽,即將被迫兵解之際,必須藉助光陰長河來“洗心革面”,或是碰運氣,看看能否找到一處消逝在歷史長河中的福地洞天,怕就怕遇到諸多意料之外的逆流,尤其是那種形若漏斗的洄水渦,很容易讓練氣士深墜其中,不知所蹤,歷史上不少大修士對外說是閉關落敗,實則是在光陰長河中泥牛入海一般,爲他人作嫁衣裳,後世大修士從光陰長河當中撈取金身碎片,便由此而來,更有甚者,還有洄水成湖或是河水倒激成瀠洄的諸多異象,先前“陳平安”和持劍者在騎龍巷鋪子內,邀請白景同桌落座,便是此境此景的大道顯化之一。

    在山上,只有名副其實的山巔修士,手持某些重寶,才能如此爲弟子傳道和護道,此舉淬鍊體魄,裨益極多,尤其是可以滋養練氣士的三魂七魄,只是風險太大,一着不慎,很多原本成就極高的修道胚子,都可能會直接變成癡呆傻子,只因爲他們的記憶和神識如溺水,隨水飄蕩,迷失心智,事後招魂不得。

    陳平安自己就走過幾次,第一次是跟隨齊先生,第二次是在藕花福地的觀道觀,在老觀主身邊,領略了一兩百年的光陰畫卷。

    陸沉瞥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的少年,誇讚道:“寧吉表現很好,完全不用貧道出手扶持,他自己很快就適應了光陰畫卷的行走。”

    陳平安點點頭,“很厲害了,記得我第一次趟水,就頭暈目眩,差點就要當場嘔吐。”

    陸沉笑微笑道:“這就是半吊子的地材資質,與拔萃出類的天造之才之間的差距了。”

    本命瓷破碎的草鞋少年,確實屬於半吊子的地仙資質,陸沉的這個評價,很客觀。

    陳平安不以爲意,聽了反而高興,誰還會嫌棄自己的學生弟子過於根骨清奇、學道資質太好?

    寧吉赧顏不已,雙拳緊握,放在膝蓋上,顯得手足無措。

    少年暫時還不知道陸掌教和陳先生的稱讚,絕非溢美之詞,更不清楚趟水過河的兇險程度,誤以爲是兩位前輩那種對“別人家孩子”的好話,水分很大。

    “收徒有收徒的好,當然很好,至於代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陸沉收斂臉上笑意,問道:“陳平安,你這邊也想好了?”

    說實話,能夠這麼快就找到寧吉,確實出乎陸沉的意料。

    這就叫神仙難釣午時魚。

    原本陸沉已經做好在浩然天下逛蕩短則三五年、長則七八年的打算,剛好可以藉此機會擦擦屁股,解決一些與自身有些許因果關係的歷史遺留問題,例如先前百花湖那座龍王廟的老黿,和騎龍巷石柔身上的那點道種,以及那個本該成爲大師兄護道人之一的朱鹿,當然還有那個道號仙槎的顧清崧,也要有個瞭解,到底是讓舟子徹底死了納入南華城授籙譜牒的那條心,還是帶着老舟子一同去往白玉京,陸沉目前都還在考慮中,再加上由於三千年前最後一條真龍的緣故,陸沉欠那“艾草灼額”封姨的一筆人情債,諸如此類的一籮筐大事小事,都讓陸沉頗有心累之感。

    陳平安點點頭,“只要寧吉自己想好了,我這邊就沒什麼問題。”

    陸沉說道:“這件事,得謝你一謝。”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只要被陸沉找到了寧吉,別管是什麼原因,不論過程的難與易,文廟那邊只看結果,都得算他陸掌教一大筆功德,清清楚楚記錄在冊。越是陸沉這種身居高位者,瞭解內幕和真相越多,越明白文廟功德簿添幾筆的寶貴之處,尤其是這個三教祖師即將散道的緊要關口。舉個簡單例子,山下的豪閥家族和富貴門戶,遺留錢財家產、甚至是書籍給子孫,未必能落在實處,但是那些看似虛無縹緲的祖蔭與福報,卻是毫釐不差,從不落空。

    陳平安說道:“不算什麼,何況陸道長陪着寧吉走這趟山水路程,就足夠當作謝禮了。”

    陸沉沉默片刻,似乎一時間也想不到合適的謝禮,便將一壺酒放在桌上,“今夜只是小酌,都不多喝,免得醉酒失態,在晚輩這邊鬧出什麼笑話。”

    陳平安看着那壺耕雲峯春困酒,嘖嘖稱奇道:“陸掌教跟黃山主已經這麼熟了?”

    陸沉大言不慚道:“熟得很,怎麼不熟,一見如故。”

    耕雲峯黃鐘侯,如今已是雲霞山的新任山主,這在寶瓶洲引發不少的猜測,一個資歷還很淺的金丹地仙,接掌一座擁有宗門候補底蘊的雲霞山,只說綠檜峯的蔡金簡,就與黃鐘侯道齡相仿,可她已是元嬰境,卻仍然在這次“改朝換代”中落選,外界難免會有些想法,是不是祖山一脈在刻意打壓那座崛起迅猛的綠檜峯?

    很多歷史悠久的宗門、仙府,都會面臨類似境地,近一點的,例如清靜峯金仙庵的大權旁落,與垂青峯的反客爲主。

    稍微遠一點,作爲正陽山藩屬勢力之一的竹枝派,外門知客陳舊所在的裁玉山一脈,也是類似處境,當代掌門郭惠風,其實她已便並非出身開山祖師一脈,所以如梁玉屏這般的雞足山修士,心裏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想法。

    這就像未來的落魄山,某任山主可能並非裴錢、郭竹酒他們幾個的嫡傳、再傳弟子,有可能是出自其餘那些藩屬山頭的法統道脈了,興許是掌律長命的某位徒子徒孫,也可能是韋文龍、陳靈均他們傳下的一脈香火弟子,總之在落魄山的金玉譜牒上,屬於“岔路”,別開一枝了,後世落魄山子弟的認祖歸宗,祖當然還是百世不移的陳平安,至於宗之神主牌位,卻未必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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