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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奴變1(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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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二十二章 奴變1

    今年的新年的兆頭不是很好,在國君徐梁下中都之時,竟然亂成了一團。

    不論是坐鎮朝堂的大佬,還是地方的文武大員都暗罵糟心,想辦法快速解決這些問題,以免皇帝震怒。

    正月,朝廷控制力一直不是很足的江南,可以說是風起雲涌。

    其中鎮江府有一劉姓奴,在城隍廟糾集數萬衆,號削鼻班,以我輩何必長爲奴乎爲口號,盛世浩大,比過去的造反更爲恐怖。

    這是在縉紳的統治中心爆發,比在農村更爲要命。

    就連知縣都只能據城死守,各大戶人家更是緊閉家門,等閒不敢開啓。

    這一日,金壇縣裏來了兩個外地生員,一樣黑色儒巾,淡藍瀾衫,都是騎着高頭大馬,顯然非等閒生員。門子見他們都佩着刀劍,不敢放行,偏偏其中一個伶牙俐齒,開口王法閉口道義,嚇得門子不敢阻攔,只得放進城去。

    這兩人正是受命平息奴變的樑子墦和新二師某營營長劉猛。

    劉猛第一次穿着儒服,只覺得頗有意思,不肯穿斗篷。

    樑子墦見他不穿,自己也硬咬着牙沒有穿。只是如此騎馬狂奔,卻受不了寒風颳骨。跑出幾里路之後,身子上蒸出汗來,這下才是真正內外交困,等到了金壇縣已然從頭到尾涼透了。

    劉猛卻沒事人一般,看着江南風景人物,都是平生所罕見,彷彿到了異域一般,時不時嘖嘖稱奇。

    他生長在黃土高原,自幼隨着父親當了流民,別說眼前這些青磚綠瓦,甚至都不能想象過了長江之後,連水都隨處可見。

    在連年大旱的西北,往往一口水就是一條人命啊。

    樑子墦聽說過江南如何富庶,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本想嘲笑劉猛少見識的話都忘了說出口。

    旁人見這兩個生員佩劍騎馬,又一臉土包子模樣,便知道他們是北方來的。紛紛避讓。

    劉猛看到不遠處有張酒旗,伸手一指:“梁兄,前頭喝一盞如何?”

    樑子墦字有光,深感劉猛這話說到他心坎裏去了,止不住地牙齒打架:“喝……熬……好!”

    劉猛看了一笑,暗道:這般就承受不起了。果然是個文弱之徒。

    他見路上人多,索性下了馬,先探了探馬脖子上的汗,輕輕捻了捻,快步朝酒家走去,一邊揚聲道:“叨擾,讓讓,叨擾……”路人紛紛避開一線,讓這還算懂禮數的生員過去。

    樑子墦也下了馬。腳下被青石板一震,直震得膝蓋疼,這才現兩條腿早就麻木多時。他好不容易纔邁開腿,跟上劉猛,已經興起了生不如死的感慨。

    “這裏生意卻好,不到正午就這麼多人。”劉猛到了酒家門口,卻見酒旗招展,窗牗大敞。迎面卻有一股熱氣撲來,也不知這店家點了多少火盆。竟如此奢費。

    小二見有客來,大步出來,上前打躬作禮:“先生裏廂坐,可要樓上雅座哇?”

    劉猛習慣性地一按刀柄,嚇得小二退了兩步,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像是遇到了惡鬼一般。

    “給馬擦了汗,多喂些豆子。”劉猛掏出一錠小元寶,往那小二手裏一拍:“照顧好馬,多的作你打賞。”

    小二額頭一片汗光,連話都說不清了。

    樑子墦追了上來。看到小二手裏那錠一兩重的小元寶,喉頭滾動,連忙將繮繩扔了過去,道:“一樣要給馬兒擦汗,多多喂豆子精料!還有茶酒錢也是從這銀子里扣!”

    劉猛頗覺得丟人,徑自往裏走,就差回頭說不認識此人了。

    那小二正覺不忿,毫不客氣地剜了樑子墦一眼,嘴裏用江南土話嘟囔道:“一色樣額尚元,兩色樣額寧……”

    樑子墦聽不懂小二口中的土話,卻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話。他本想擡腳踹上去,但想到如今奴變的大環境,咬牙忍了,緊跟着劉猛往裏走去。

    劉猛一眼將酒店裏的人物都收入眼底,徑直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通風采光又能看街上的市井風情。更重要的是,這張桌子後面坐了幾個行商模樣的人,正用江北口音的官話說着浙江奴變的事。

    這正是劉猛和樑子墦四處採風的目的所在。雖然他們拿到的命令是平息奴變,但現在這奴變波及四省,顯然不是一個副把總帶幾百人能夠平定的。

    皇帝從來都是算無遺策,如今生這種情況,只能堅信皇帝陛下他老人家另有深意,絕不能回去討救兵。

    既然平不能平,回不能回,又沒進一步的指示,劉猛和樑子墦私下一商量,決定還是先打探消息再說。

    黟縣他們已經去過了,雖然是此次奴變的策源地,但鬧得其實也不大,十來家富戶遭殃,那些亂奴基本散了,剩下的十幾人都在山裏鑽洞子,比尋常土匪還不如。

    其他地方鬧得也厲害,卻沒金壇削鼻班聲勢浩大,故而劉猛和樑子墦讓大隊緩行,兩人親自到城中打聽消息。

    “哎呦呦,那個打得慘吶!這麼粗的竹節,”劉猛身後那桌行商用手比劃着,“啪啪啪地往大腿上打,打得皮開肉綻,血都流到城隍廟的階梯上了。邊打還邊問疼不疼。那主家都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嗯嗯應着。那亂奴就說:某年月日,你打我多少多少,今日統統還你云云。嘖嘖,真是嚇人!”

    “你這還好些,只是捱打罷了。”同桌的另一人道:“我還不是見了一場,幾個亂奴抓住他們主家,按到在地,往他嘴裏灌屎尿……”

    “噢噢,你們在說楊員外是伐?”旁邊一桌客人,操着江南口音的官話也參合進來,道:“就是那個愛喝茶的?”

    “正是正是。”剛纔說話那人皺眉咧嘴:“嚇!那真是骯髒齷齪到了極處。”

    “那楊員外最愛喝茶,尤其以硤州碧澗、陽羨天池爲最。他家奴僕奉命採茶去的,要計時日返回來,遲則受笞。”那南客顯然知道許多此地祕辛,此時說來衆人都是側耳傾聽。

    “難怪那些奴僕還

    說:‘請老爺嚐嚐此處碧澗’……嘖嘖,太噁心了。”剛纔說話人只是搖頭。再看看自己眼前的茶水,也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樑子墦光是聽聽就被噁心到了,見劉猛沒事人一般地喝着淡黃色的茶水,對這丘八的粗陋大爲驚歎。

    “這些人也都是可憐。”一個年輕的聲音加了進來:“若是平素主家待他們好些,哪有今日之苦?別的我不知道,我是顧學士鄉人。他老人家居家時候。親自教僮僕蒔花種菜,恬淡到了極致,且看那樣人家的奴僕會不會做這等事?又譬如我知道的嘉興府平湖縣6姓生員,自號二頑,平日裏最是酷遇諸奴,打打罵罵都算輕的!那些奴輩正是因爲無法忍受虐待,竟一道將之手刃之,然後投官自,甘心抵命。由此也可見。善惡皆是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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